展昭平静道:“既如此,那我也只能对你说两个字了。”
箫空问:“哪两个字?”
展昭道:“再见。”
箫空哭笑不得,“你还是问吧。”
展昭也不同他客气,直接问道:“这是哪?”
箫空道:“这里是枯树活。”
展昭皱眉,“枯树活?是枯树活了的枯树活?”
箫空道:“一点也没错。”
展昭又问:“那棵枯树又在哪里?”
箫空应道:“树就在外面。”
展昭继续问:“我们为何要来这里?”
箫空也继续答:“因为宝盒告诉我们,秘宝就在这里。”
“秘宝?”展昭顿了顿,猜测:“就是那件战国时期的千年秘宝?”
箫空道:“不错。就是那个。”
展昭奇怪道:“既然秘宝就在此处,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箫空毫不隐瞒:“因为要开启枯树活,还必须要进行一项仪式。”
展昭闻言轻笑,随口道:“什么仪式?岂非还要现把枯树救活吗?”
箫空道:“你猜的一点也不错。”
展昭似是吃了一惊,“枯树怎么救活?”
箫空道:“普通的大树喜欢喝水,枯树却是喜欢喝血。”
展昭惊道:“难道你们要血祭?”
血祭,就是用人血来喂树。
箫空点点头,之后又想到对方蒙着眼睛看不到,于是补充道:“有人对我们说,若要开启宝藏之门,需要在此之前以七七四十九名未出阁女子的血肉来血祭枯树活,待枯树成活,便可开出一条道路,直达宝藏之地。”
展昭抿着唇沉默良久,忽道:“这件事,你们是听谁相告的?你们难道就不觉得有古怪?枯树会因为被喂了血而成活,这无论怎么听都十分荒唐。”
箫空微笑着等他说完,道:“我本也不太相信,可如今却不得不信。”
展昭的双眼虽被蒙着黑布,可此刻也扭着头,仿佛在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箫空靠着墙壁,也望着他,仿佛可以透过那条黑布看到他那双清澈的双眸,“因为这个消息,是九星会的问天相告知的。”
九天会的问天就是那个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天机神算子,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事情,没有人会对此产生质疑。因此展昭也有些迟疑了。
既是问天所言,本该没错,可这以四十九名女子血肉血迹枯树之事确实蹊跷。此事事关数十人的生命,不可儿戏。
箫空看出了他的疑虑,不禁出手在他的肩头轻拍两下,“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不过你也大可不必担心。生死各有命,有的人出生,本就是为了要去死,有些人的死,本就为了能让更多人生。”
展昭默不作言,仔细品味他的话中之意。
有些人生而为死,有些人死而为生。一切皆为天命,不可违,不可逆。可天命当真不可违逆吗?人的性命当真要依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天?
实在可笑。
箫空见展昭不在言语,叹口气,将馒头小菜又悉数喂了些进他口中,而后便端着空盘离去。
那些人命不该绝,可有些人却又注定会为了那些不该绝命的人去拼命。上天,到底还是不公平的。
吃过了饭,展昭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他打了个哈欠,甩甩头,试图将困倦赶走,可越是如此,困意便更是如猛潮袭来,直到困意彻底将他击垮,他才惊觉刚刚的饭菜里被人下了东西……
厮杀、呐喊、哀嚎、爆炸、刀光血影,无数道声音混合在一起,肆意发出。
展昭大脑昏沉,眼眸紧闭。
闭眼是一片漆黑,睁眼仍旧一片漆黑。
无尽的黑暗将繁杂的声音渐渐吞没,也吞噬了他的意识。
再度醒转,他是被巨大的敲击声惊醒的。
眼前已然很黑,但遮住眼睛的黑布已不见了踪影。
展昭平躺而卧,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可四下里除却那几声孤冷的“咚咚”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
手上的束缚还未解除,但他仍可以感觉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狭窄的空间之内。四周都有围挡,密不透风,连空气也进不来半分。
他忽然觉得心跳的有些加快,密不透风的空间里空气稀薄有限,他们难道想要将自己困死在其中?
他刚这样想,自身所在的空间就忽然被人从外面抬了起来,里面的展昭也自然被迫竖了起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明白即将会发生何事,他只有等。
然而他的等待并没有令他失望,因为下一刻,他就忽然被人一个大翻转,然后顺着一个通道无限坠落。
☆、纸鸢勾魂28
坠速很快,通道深不见底。
展昭在那方空间中咬紧牙关,心也跟着一沉到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人的冲击声在耳畔响起,展昭在空间内被迫滚了好几个圈才终于得以平稳落地。
四周死寂,比起刚刚更是没有半点声响。
展昭动了动,发现自己虽然身上多处疼痛,但还不至于残废。他在空间中转了转脑袋,惊然发现在头顶处有一丝亮光从裂缝中挤进。看样子是刚刚的冲击将包裹住自己的空间毁坏。
可是……怎么出去呢?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紧缠的绳索,然后闭上眼,运功,随即“啪”的一声响,绳索应声断裂。他又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继而微笑的取出一柄黑色的袖箭——那正是之前交给箫空的那一枚。
那日箫空喂他吃完饭后,随手将袖箭塞到了他的怀中,并悄然在他耳边轻道,必要时可以保命。
必要时?
呵,他轻笑,他是否早已料到会有此事发生?这是否正是他所安排的?他这么做究竟会是什么目的?他又究竟是什么人?
包裹着他的外壁在他的努力下终于破除了一个大洞,展昭用脚一踹,木质的空间顿时碎裂。
他从木屑灰尘中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而后举起右手,看了看那枚带有他专属标识的袖箭,还是将其揣回自己怀中。做完这些,他才仰起头来,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石室,天圆地方。
四周看不到光源,却又不是绝对的黑暗。
他仰起头向上望了望,顶上很高,看不出有何异样,但是他刚刚正是从上面坠落下来,旁边还残存着一地碎片。
屋子内部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地点的东西,墙壁也很平滑,没有壁画,也没有字样。沿着墙壁走了一段,他发现在这些墙壁后面每隔一段时间都藏有一个暗门,只是这些暗门作何用处他不得而知。
路太长,门太多。展昭拖着一身的伤,本想席地而坐,运功调息一番。刚刚情况紧急,他用内力冲破身上被锁住的穴道,又护住心脉,才使得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而无事,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浑身酸痛,疲累不堪。
兴许是药效还未过去?
这么想了,他忽又摇摇头,自嘲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