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放开拽住他衣服的手,看着他的身影转身向屋子内室走去,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慢慢敛去,心中暗自希望可以从吴良的母亲身上探出些许线索来。
昨夜他们将鹤千山安顿好,为免遭人怀疑,也没敢在客栈停留太久,只稍作休息,而后便趁着天未亮,连夜施展轻功回到村子。
期间展昭和白玉堂相互合计了一下,又找公孙咨询了一番,觉得吴良他娘身上的病十有八九都是中毒,他俩觉得有必要支开众人好生问问吴良他娘,说不定可以得到些意外收获。
将支开赫连舍的任务交代给了吴良后,展昭随手抓起一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抹布,擦干手,而后出门回了房间。
屋内,白玉堂端坐在桌前,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展昭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奇的从旁边绕过去,就发现他此刻正一手拿着寒月,一手拿着白布作势要擦刀。只是这个姿势一直维持着,倒也未见他动。
展昭看他好似亮相一般的摆动作,忍不住翻个白眼,心道这耗子都已经多久没拔刀了,这会子在这假模假式的擦刀,也不知道他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白兄!”展昭走过去,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看他。
其实白玉堂刚刚是在想事情,拔刀擦拭只不过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哪知自己想的太过入神,竟然忘了手上的动作。这会子听到展昭叫他,他很自然的顺着声音仰起头去看他。
看到展昭那张温润如水的俊容,他这才回过身来问他:“事情都安排妥了?”问完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抓着寒月,他立马将刀还入刀鞘中,随手把布扔到一边。
展昭在他旁边坐下,回道:“展某已经托吴良去支走赫连兄了,只是不知他能否成功。”展昭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刚刚发什么愣?”
白玉堂摸摸鼻子,从袖兜中摸出一个纸团来递给展昭,“白爷爷看到了你的鸽子,正好你不在,就顺便替你看了下。”
展昭接过纸团,还未及展开,听了白玉堂的话,令他有些哭笑不得:“那白兄‘顺便’替展某看到了什么?”
白玉堂咳了两声,挪开视线,“那什么,鲍达说,鲍恩已经找到了良友和管虎,他本欲将二人带回开封,不料那两个小子却趁他休息的时候打晕了他跑了。”
展昭觉得不可思议,毫无意识的提高了些音量:“跑了?”
“恩。”白玉堂点头,“鲍达听鲍恩说,那两人下手不轻,待他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一天了,他发现那俩人不仅自己溜了,还顺势摸走了他行李中的干粮和盘缠,估摸着是又奔扬州去了。”
展昭忍不住嗤笑,“他们还挺机灵的。”他想了想,而后从随身行李中翻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叠好,又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愣愣的跟他对视,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展昭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禁扶额,“白兄,展某的鸽子呢?”
白玉堂看着他,眨眼,嘴上却有些心虚的答道:“飞了。”
“……”
***
正午时分,吴良在厨房忙乎了好一通。他先端了个托盘送去了白玉堂的屋子,而后又端了另一个托盘回自己屋子。
进了门,他看见赫连舍正手持折扇坐在桌前,一边摇扇,一边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亮看书。
他笑呵呵的走过去,将托盘放到桌上,“嘿嘿,公子。”
赫连舍放下书卷,抬头,“怎么?”
“嘿嘿嘿……”吴良讪笑着,“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赫连舍一哂,将折扇合上,点了点对面的位置,“吴兄弟不必客气,不知你所谓的不情之请是何事?”
吴良顺势将屁|股挪到椅子上,脸上仍然笑着,“小人……家母得了重病,这您也知道,我呢,每日都要出外为母亲采购药物,恰巧今日呢,邻镇的药卖完了,要让小人去应天府,小人就想着既然去城里,不如顺势采购些东西一并带回来,不过嘛,我就一个人,实在拿不了那么多东西,隔壁的那个大侠……小人也不敢去招惹,所以……”说到此处,吴良垂下头,似有些不好意思。
赫连舍倒是爽快,浅笑着应道:“无妨,在下便同吴兄弟走一趟吧。”
吴良一听,他这是答应了,于是满心欢喜,心中却是高兴自己的娘亲有救了!
他们简单的吃了饭,便一同出门去了,临走前,吴良还“特意”拜托白玉堂二人帮忙照看一下母亲,并表示他们可能会稍晚些回来。白玉堂冷着面孔倚在门前,视线扫过后面的赫连舍,而后对着吴良轻微颔首。
待他们离开后,展昭这才从屋里探出头来。
“走了?”他问。
“恩。”白玉堂轻声应了一声,“那个吴良,走前还对我眨了眨眼睛,这可是什么暗语?”他疑惑的问展昭。
“噗。”展昭在头脑中想了想吴良对白玉堂眨眼睛的画面,顿时觉得有些滑稽的可笑。
他们估算着吴良和赫连舍已经走远,这才由展昭飞身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公孙策接到了吴良家。
他们三人站在内室的门口,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大娘,在下是良子的朋友,我带了一位大夫来给您看看。”他不确定吴良有没有提前对自己娘亲说起这件事,只得以试探的口吻说道。
“是白大侠的‘娘子’吧?我已经听良子说过了。几位快请进。”屋内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声虽不大,却听得清楚。
公孙策听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展昭,又看了一眼白玉堂,摸着胡子,含着笑意点点头,心想,进展挺快!
展昭没注意到公孙策的心事,他对身后二人点了下头,随即打开门,偏身让开一点,让公孙策先行。
公孙也不谦让,背着药箱,稳健的迈着步子进去了,展昭紧跟在他身后。白玉堂刚刚余光中看到了公孙策在看他俩,他有点不明白公孙在笑什么,不过他见展昭已经对于别人说他是自己“娘子”毫不在意了,于是心情微妙的也随着进去了。
三人这是第一次见到吴良的母亲,只见她面如土色,神情憔悴,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髻,身着一件浅绿色的破旧衣裙,正靠在榻前,手边还放了几本书。
公孙走过去,眼睛随意的在书页上瞟了一眼,发现这妇人读的竟是佛经。他也没太在意,将药箱子从肩上拿下,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对着榻上的人道:“可否令在下为夫人把把脉。”
吴良的娘虚弱的抬抬眼,看了看公孙,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俊朗青年,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的手伸过来,手心向上。
公孙策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块手巾垫在下面,然后很自然的坐在床榻前,将三根手指依次搭在对方的寸关尺上。
诊了脉,他又要求看看她胳膊和腿上的那些红肿和蜕皮的地方,吴良娘也俱一的让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