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斗(7)+番外
两人小心翼翼地跟着追踪器屏幕上的光点,车穿过惠镇外的公路,直往邻近的小镇而去。 那是一座之前荒废多年的城镇,也是近年来作为旅行之地而重新开发的,被旅客称为“鬼镇”的地方。
和灯红酒绿的惠镇不同,鬼镇其实就是一个大型游乐场,这里白天开放时热闹无比,夜晚关门後便是一片死地。
带着孩子旅行的家长比起惠镇往往更青睐此地。
追踪着Alex的车进入鬼镇後,对方停了下来。Ken把车开到附近隐蔽的地方,两人耐心等了小半天,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从旁边的商店走了出来,身後跟着两名七八岁的孩子。
直到他们打开昨晚那辆车的车门上了车,Ken顿时有了不好的念头。
和Jack对视一眼,Ken跳下车往那边走去。
“嗨,这车挺不错的,是你的吗?”Ken戴着棒球帽,在阳光下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在车外向男人递了一支烟:“我和弟弟来这边旅行,没想到运气不好,我们的车太不中用……”
“噢,这辆车是今天早上从惠镇租来的,这边也有租车行,在沙漠里这种车比较实用。你们要到哪里去?顺路的话可以捎你们一程。”男人接过烟,对Ken十分热心,谁能无视一身朝气的年轻人无奈的笑脸呢?
车上的两个孩子一人手里抓着一根巧克力棒,好奇地打量着Ken,Ken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把两人都逗笑了。
“不用了,我们准备在鬼镇逗留一天呢,既然可以租车我就能安心玩了。我们下午再想办法,谢谢你。”
说完他礼貌和对方告别,转头往回走。 被那个男人耍了。 呵呵。
他本来就不该小看那个人。 Ken回到车上,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车上的人不是八脚蜘蛛。”“砰”地关上车门,Ken发动车往回走。
“你那恶心的笑收敛一下。” Jack把暂时失去用处的追踪器甩到後座。“去哪里?”
“你猜呢。”Ken朝他卖关子地挑眉。
回程路上,年轻人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一路狂飙。直到回到惠镇,车还不减速地七弯八拐地绕过各条街道,绕得Jack头晕想吐。
最後“吱──”的一声,他们猛刹在一个院落外。
这里是Alex住的地方,头一个晚上Ken和Alex在沙漠里滚来滚去时,Jack托当地人调查的。
Jack连滚带爬地冲下车,趴在院墙上干呕,那种恶心的头晕感让他已经没力气骂人:“拜托你下次别这麽玩……呕……”
Ken整了整帽子,看着狼狈不堪的同伴,勾起了嘴角:“Jack,你需要反省一下,身为警察居然会晕车。”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晕车你个头啊,要不是你这混蛋找死一样乱开我怎麽会晕!Jcak在心底咆哮。
Ken径直走到院门前,推开了没有被锁上的木头门。
带独立院落的居民房在惠镇并不罕见,但是这院子不仅大,更充满了纵使在沙漠绿洲中都不可多见的浓烈生机。
Ken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身边都是罕见的树木和花草,院子被一些充满东方韵味的廊桥、古亭装饰着,可见主人的喜好。
独层的黑瓦房半隐藏在绿意之中,雕梁画栋,同样是中式的格调。Ken的鼻子发出小声的“哼哼”,他目不斜视地推开了最中间的那一间看起来最精致的房门。
里面没有人。他环视一圈,房间布置得足够低调,但正中那张宽得令人咋舌的柔软大床显示了主人对生活质量的要求。
奇怪的是一种安静。
Ken本以为“安静”这个词与惠镇是绝缘的,他也不认为这个词与Alex有什麽共通的联系,那个男人身上总是充斥着一种狂热,会点燃所有沈寂的气氛的狂热。与这里格格不入。
这里真的是Alex的地方?Ken更愿意相信,这片娴静仅仅是他临时落脚之处。
他的视线搜寻了房间一圈,最後在床头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 “到老地方来。一个人来。”字迹还很新。
这时背後凑上来一个人,Jack穿过他的肩头,也低头看到了纸上的留言,於是皱了皱眉:“这是……”
“也许是八脚蜘蛛留下的。”
“什麽?”Jack原本起色就不好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疑惑,让那张本来还算有些英俊的脸看起来十分欠虐:“他留给谁的?”
Ken笑笑,把纸揉成一团塞到屁股兜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留给我的。”
缠斗 7
Jack更是瞠目结舌:“他、他给你留言……你们什麽时候这麽熟,不对,这难道不是个陷阱?”
“谁知道。不过就算是陷阱我也不得不去,”Ken摸了摸腰上的枪和对讲机:“你留在这里继续调查,如果沙漠之匙不是他偷的,那镇上肯定还有其他线索。”
接到任务的时候,他们得到唯一明确的提示就是“惠镇”,他知道上头必然隐瞒了许多不能告诉他们的消息,很可能牵涉重大机密。
Alex牵涉其中也不知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Ken并不讨厌这个男人,不管他到底有多坏。反正他们俩都不是什麽好鸟。
把Jack送回旅馆,对方锁着眉露出担忧的神色:“还是先汇报上面,你再决定行动吧。”
“太浪费时间了。”Ken送了他一个飞吻,而後驱车狂奔出惠镇。
他对这个任务的兴趣并不大,虽然在上司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一定会满载而归,但他更宁愿去暗杀某个对政府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傻蛋之类,而不是参与调查。
总之,会大量死脑细胞的事情越野车上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喜欢。他骨子里流着的是原始而兽性的血液。
Ken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放在窗沿上撑着脸颊,车里放着旅行音乐,他像度假一样地让车随性地奔在温带沙漠的炎炎下午。
在毒辣的光晕下,年轻人的记忆里突然浮现出一种香味。
它虚无缥缈一般地漂浮过他的嗅觉,而後他想起,这种似有似无的让他回味的味道来自Alex。
但他奇怪那种男人怎麽会用那麽低调的,低调得几乎无处可寻的香水?
不对,那个在码头的晚上他所闻到的或许并不是香水味,而是花香。
花香。
想到这里,在这片空无一物的沙海之中,Ken眯着眼睛,俯下头低笑起来。
他在揣测究竟是什麽花的同时,开始很荒诞地想象Alex留着长发穿着中国唐装,站在如今日他所闯进的园林一样的青葱古园中。
他眼前浮现出一片落英缤纷的东方景致。
在那春光满园的地方,浑身都是嚣张气焰的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在圆形的院门内,於参天的树下望向这一边。过於茂密的花树将他的身形遮了个七七八八,仅有棱角分明的脸在晴空下清晰可见。
Ken本来以为这景象应该十分可笑。
可是在它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时,Ken感到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