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欲焰焚心(39)+番外

何望终于不得不给沈承瑾请了医生。

在请来医生的第二天,沈承瑾竟开始主动吃东西了。

二楼静悄悄的,除了走廊上几名体格强壮、目不斜视的保镖外谁都没有。

这栋海边悬崖上的别墅连何明生都不知道。不过何明生不知道的关于何望的事也不止这么一件。

虽然何望做什么向来不刻意藏着掖着,但唯独这个地方,以及他抓走沈承瑾的事却做得密不透风。

除了这些保镖,几名佣人,以及其他极少数的人之外,没有谁知道现在沈承瑾在他这里。

何望是从后院进来的,在茂密的花园穿过,身上沾着一点清晨将散的水汽,或者还有一点似有似无的花香。

他走到门口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床是空的,沙发上也没有人,只有一条固定在床脚的铁链,一路延伸至能看到广阔大海的阳台。

它连着沈承瑾的脚,束缚着他,将他困在这方寸之地,他可以看到海阔天空无边世界,但永远触碰不到。

这一间是别墅的主卧,宽敞透亮,半复古式的华丽装潢,阳台和卧房区用玻璃门隔开。

门开着,不断灌进汹涌的海风,落地窗帘在风里阵阵地飘荡着,在十几米的距离之外,隔着半透明的薄纱,呈现在何望眼里的,是沈承瑾光着上半身坐在木地板上背影。

他真的瘦了很多,太瘦。

就连何望也不得不承认,在两个月前沈承瑾至少还瘦得恰到好处,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英俊年轻,光彩夺目。

至少那时候的沈承瑾是好看的,不论是谁遇见他,都免不了会往他脸上多看个几眼。

而现在,他连唯一的优点都在渐渐失去。

何望朝阳台走去,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并不太响的声音。

沈承瑾听到了背后的响动,甚至闻到了一点错觉的氤氲,但他没有回头。

他的面前是和他一样被何望抢走并扔进来的行李箱。

十几天以来沈承瑾第一次打开它。

行李并不多,为了方便跑路,那时候沈承瑾只带了一些必要的用品。那箱子被扔在角落里,何望也一直没有想起来要动它。

沈承瑾低着头,何望走近的时候,看到他手里竟拿着一把做工精良的木梳。

沈承瑾的手轻柔地抚摸着那把梳子,就像爱抚着爱人的脸,或者什么珍稀的宝物。

海风澎湃,不断撩乱沈承瑾的发丝,扑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哪怕是夏天也卷啸着颇多的凉意。

他专注地凝视着它,直到头顶上响起何望的声音:“起来,别待在这里。”

男人弯下腰,攥着沈承瑾的胳膊把人拉起来。

青年手里还握着那把梳子,他被何望转了一圈,身上顿时裹上一层让人不自觉想汲取更多的温度。他没有顺势扑进他的怀里,他甩开何望的手抬起头,对上对方的目光,之前的温柔怫然消失,只剩下发冷的眼神。

何望的心里刚升起一股狂躁,就发现沈承瑾嘴里还咬着一支烟,没点,但莫名衬得沈承瑾浑身都是逆反的气息。

过去沈承瑾最讨厌别人抽烟。

现在何望也讨厌沈承瑾抽烟。

“谁给你的?”他抽掉他嘴里的烟扔掉,眉头深蹙,一身低气压。他明明吩咐过除非他同意,否则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准给他。

“我偷的。”

何望握住沈承瑾的后颈,逼近他的脸说道:“如果你不想明天后天都下不了床就给我说实话。”

沈承瑾狠狠地和何望对望,半晌说道:“从你抽屉里拿的,你有本事扔远一点别让我找到!”

何望这才想起,前几天他在这里过夜,在抽屉里留下了一盒烟。

他的脸色突然好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他的人给了沈承瑾烟,那沈承瑾有什么办法能要到?这个人最擅长的,不就是勾引男人?

何望的目光下移,终于落到了青年手里的梳子上。

顺着何望的视线,沈承瑾不动声色地把梳子移到了自己背后。

何望没说什么,他的手从沈承瑾的脖子上放开,状似放过了他。

沈承瑾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候,何望把沈承瑾往怀里一捞,沈承瑾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手心却怃然一空。

“还给我!”

沈承瑾像一只被人莫名夺走食物的野狗,一下向敌人露出了尖牙。

何望把他一推,向后退了几步,在晨风里拿起了那把梳子。

沈承瑾射上去,但这短暂的几秒,已足够他看清楚上面刻的字。

卿且梳相思,思卿共白头。

何望的呼吸有一瞬的阻滞。

在沈承瑾扑上来抢的时候,男人目光如刀,突然伸手,“啪”的一声,将那把梳子扳成了两半。

沈承瑾惊愕地瞪大双眼,那一瞬他甚至停了下来,他脑袋发懵,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去抢何望哪一只手里的……

“……我操你妈……”

何望把断掉的梳子合在一只手里,他盯着沈承瑾呲开的牙,看着青年身上燃起的愤怒,突然一抬手,果断地将它们往阳台外扔了出去。

那一瞬在沈承瑾眼里发生得极慢,可是他的动作却没能跟上,他随着那两道抛物线而疯狂地冲出去,他伸出手想抓住一点什么,但脚下一紧,绷直的链条发出“哗啦”一声响。

他绝望地看着它们飞了出去。掉进他再也无法找寻的无边深渊。

为什么?

“为什么?!”

沈承瑾愤恨地抬了几脚,但他如何能在这冰冷的脚链上得以发泄?他冲回去,往何望身上揍,对方却轻而易举地挡了他的进攻,拽了他的拳头,把他往屋子里拖。

何望桎梏着沈承瑾愤怒挣扎的手腕,眼底发黑:“你以为我认不出他的字?沈承瑾,你有什么资格还带着他的东西?”

“它是我的!”

“没有什么是你的。”他一把将他按在玻璃门上,居高临下地凝睇着青年怒不可歇的脸,低声提醒道,“你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的?”

“操你妈,操你妈何望!!我绝对会逃出去!”

何望恶毒地笑了一声。

他靠近他的耳朵,声音钻进他的头皮,他的血液,他的神经,曾经让青年眷恋的温度如今只给人痛楚与痛恨。

“你不仅没有翅膀,连爪子和尖牙都没有——怎么逃?”

第28章 28.

那把梳子,是何诺死后沈承瑾在他们同居的地方找回来的。

更确切地说,是沈承瑾没死成,从医院里回去时拿的。

在何诺死后的第三天,沈承瑾吃了药。

他怎么睡过去的已经不太记得起来,他只记得把他折腾得仿佛真的死了一次的洗胃,和洗胃之后昏迷中的虚脱与痛苦。

当沈承瑾从一片白茫茫中醒来时,宋知峥从旁边跑过来,又喜又怒又满心复杂地抱住他。

自杀未遂,他的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也许,因为他身体里有什么已经死了。

上一篇: 小花匠的农园生活 下一篇: 债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