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13)
我在药箱里翻出几颗感冒药吞了,关了电脑又躺回床上。
没过多久外边有了响动,过了几分钟小钱走了进来。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微笑:“醒了吗,我买了菜。”
我笑着爬起来亲他的脸:“有没有头痛?宿醉一般都很难受,不能喝酒以后少喝些。”
他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他把手伸过来摸我额头,“你发烧了!”
我躺在床上,电话响了很久,我从遥远的迷糊中醒来,沙哑地问:“喂?”
那边他声音很虚弱,却也很得意,他对我笑:“我他妈又光荣入院了。”
进个医院还进得这么高兴张狂的人,世界上能有几个。
除此之外我真的觉得有点对不起常政,像我这样潇潇洒洒连续旷工十几天的员工,他非但没有生气革职,还干脆直接放了我一个月的大假。
等我烧退了,和小钱一起滚去海南岛玩了几天。
回来那天晚上小钱直接开始值班,这几天他玩得很尽兴,还带了不少手信给他的那些朋友,其中自然包括华甄峒。
晚上我慢慢踱去以前常混的一个酒吧,才半个多月没去,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遇到不少熟人,还有些陌生面孔过来搭讪。
我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直到我等了快一个小时,顶着刺猬头的那张脸才姗姗出现。
他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两手放直搭在沙发上,翘着腿,一脸没诚意地对我道歉:“家里有点事耽搁了,不好意思啊佐纯……”
我没说话,直接把资料袋放在他面前,他有些诧异地掏出里边的东西,凑合着暗红的灯光看了半天,脸十分难看地垮了下来。
他把那东西甩在桌上,腾地站起来,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我。
然后对离他最近的酒保喊:“李深冉,把你房间钥匙给我!”
他抓过钥匙,又气势汹汹地俯身来抓我的衣服。
我把他推开,抬起脚朝他下边踢过去:“操,你他妈发什么神经!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该我问你想怎样吧!”周围的人都寻着声音看过来,他抵着我的腿,再不顾我反抗,勒着我胳膊把我拽起来:“你给我过来。”
我本没想过要和他打架,倒是非常的想不通,我把他要的结果给了他,他还凭什么生气,仿佛我杀了他全家不认帐似的。
他怒气冲冲地把门关上,这里是在酒吧二楼,平时都没人上来。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他的脸狰狞地靠近,不知他第一拳会从哪边过来。
他盯着我半天都没说话,我估计他已经是怒火中烧得不知道该怎么发火。
可我真的十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成这样。
我他妈为了让他安心把小钱从出生到现在的资料全都让人去查了给他,他还想怎样?
他看了我半天,恼怒得心火旺盛,然后终于泄气。就着面前的床一倒,咚地落在上面。
我看着他,他朝我招招手。
我凑过去,他神情黯淡,写着不知由何的疲惫。
他撩过我耳边一缕头发,眼神散乱,仿佛自言自语,“完了、完了,我们完了……”
我捭住他的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他妈到底怎么了,发什么神经。”
他突然抱住我,一个劲把脸抵在我怀里,“以前我和小葱葱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对你,你他妈看看现在,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男人你又是怎么对我!”
我这两天还有些鼻塞,隔他这么近,终于闻到他一身的酒气,这人真是够了。
他只要喝醉,一向都会情绪不稳,有时候还傻乎乎的。
我拍拍他的头,又觉得他孩子气的时候很可爱,我好笑地问他:“我怎么对你了?”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闷闷地吼,“你他妈是混蛋。”
好,我知道我是混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可他到底生哪门子的气呢这混蛋加一。
我说:“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了,我当然不会背叛你,更不会容忍别人背叛你。小钱他是清白的……你在哪喝酒了?”
“家里啊。”他突然打了个嗝,把手从腋下环上我后肩,“妈的,后劲真大。我妈介绍了一个小妞给我,漂亮是漂亮,真可惜。”
“可惜什么?”
“我还真挺喜欢她的,如果她是男的,我就要了她。”
我心里一阵钝痛。
“既然喜欢,不如娶回家好了。你妈高兴,又可以给你生儿子,不正好两全齐美?”
“操,”他从我胸口抬起头望着我,两眼焦距不定,却还是漆黑明亮:“我他妈对女人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喜欢又不是爱,那就一种感觉罢了,对美好事物的感觉,你这流氓不会懂的。”
我想哈哈大笑。
我他妈不会懂的。你怎么知道?
他发了会儿疯又撒了会儿娇,很快就张着嘴睡了过去。
我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看了下他头上和腹部的伤口,似乎都恢复得很好。我关了灯下了楼,把钥匙还给小酒保。
坐在昏暗的角落喝酒,一直喝到酒吧打烊。
小酒保走过来,我看着他:“秦淮在你房间睡觉,你自己回家去。”
他问我:“你们吵架了?”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了。
我回家的时候小钱还在值班,我洗了个澡,躺床上就睡了过去。
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它是一个真正的转折点,载着我过了人生聚集分离的转角。等后来我再回头的时候,却无法停止,也无法望及另一边我曾牢牢拥有过的风景。
有一天晚上我正和小钱滚在床上,我把他弄得死去活来,除了喘气,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
被子都被踢到了床下,两人光溜溜地在床上运动,身下的床单弄得湿粘粘的乱成一团。
我紧紧抱着他,埋在他体内疯狂地抽插,正欲仙欲死,甚至连开门声都完全没听到。
听到高八度的尖叫时,我第一反应是抱着他直接滚到了床后边的地上。
半米高的床挡住两人的身子,我抬起头,看到一张惊恐得仿佛见了鬼的表情。
我当场懵了,连还在小钱身体里的东西都忘了抽出来。
在这之前我没想过要和我父母出柜。
一直以来,我没有遇到那个我们彼此愿意,而终会厮守终身的人。
我一直爱着一个把我当成这一生最重要的兄弟的人,所以我觉得我这一生爱情无望。
就算遇到了小钱,我也都还没有要与他一生相守的完全觉悟。
我妈哭了几个小时,眼睛都肿得厉害。
她无法接受她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是当然的。而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和男人滚床单的刺激,更是让她坚定了反对的决心。
她最后仍旧抱着一丝希望看着我:“你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小纯,一时糊涂还是可以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