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2)
妈的,连饭都跟老子过不去!
“咳、咳……”我凶狠地咳嗽起来,难以呼吸,几乎翻起了白眼。
他赶忙奔过来,一边捶我的背一边递了杯子到我嘴边,“没事吧,喝点水,来,张嘴。”
我噎红着脸把水灌下去。
我发誓这混蛋一定是存心报复,捶那么重!
喂完水,他干脆就不动了。“嘿嘿……”
“笑个屁啊。”
他坐在我旁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么多来把他给揍傻了。
他说,“如果佐纯你长得再娇小一点,棱角柔和一点,脾气收敛一点,我一定要把你拐走。”
对。
他那个小葱葱,他的那些一夜情对象,不都是娇小又柔软,脾气又温和的?
还真是他不变的择偶标准。只要是柔弱可爱的小男生就行了。
偏偏季佐纯就他妈一大老爷们,身材高大,脾气暴烈,出手凶狠,吃人还不想吐骨头。
跟他喜欢的那些可爱小男生完全就南辕北辙。
真可惜,我他妈也从来不想被他干。
我只想干他。
我当然不会和他说。他当然永远都不知道。
我只跟他说过,看着你就烦,你他妈就不能收敛一点啊,这么招摇,迟早有一天不是被人家砍死就是死在男人身上。
结果那一次他真的前所未有的听话。他就真的收敛了,很快。
他带着他的小男生到我面前,一张脸笑得温柔得欠扁。
我知道什么是真爱,他看他的神情和看别人都不一样,他甚至把他带回了他父母在的那个家里,历尽千心万苦和他在一起。
我他妈除了祝福还能做什么?
世界上有太多事情不可强求,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孤单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那时我想,就这样吧,他妈放手吧。我喜欢了他快二十年,从我四岁见他时开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以为我遇到了我要守护一生的公主,不顾他鄙倪不管他的傲慢,十头牛都拉不回地跟在他身边,那么久。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原来他真不是我所想象的那种高傲的公主。
他不再高高在上,他在我左右,他和人打架,原本白净的脸上总是布满伤痕,原本干净漂亮的衣服都变得脏乱不堪,他从人群里站起来,那么骄傲地对我咧嘴大笑。
他不是我要的那个人。可是等我警觉的时候,早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我推开他,把杯子往桌上狠狠一搁。
“他妈烦死了,谁要被你拐走啊,你看清楚一点我是谁!”
我站起来,在他错愕的目光里踢开身后的凳子离开,他在后边“喂”了一声。
“我他妈不是开玩笑的吗,你生什么气啊!”
我回过头,朝他笑:“以后别再和我开这种玩笑,OK?我他妈对当女人没兴趣。”
“我没有把谁当过女人!”
他在夜晚的窗口,蓝色纱窗在他身后飘扬,外边是月色灯火的城市。
他的眼睛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很亮很亮,有光波在缓慢流淌。未扣上扣子的雪白衬衣,露出小麦色肌肤的胸膛,袖子挽在手肘,手臂纤瘦而有力。
我看着他,他一动不动,有些恼怒,在茫茫的夜和明亮的灯光下,我眼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副画。
一只猪用两只脚伫立在秋天的夜色。
我哈哈大笑。
我他妈究竟还在期待着什么。我早就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晚上我把他赶走了,我不想看到他。面对着他我不知道什么就会失控。
为了维持这样别扭可笑的关系我不得不少见他为妙。
我究竟图个什么?
章二
他走了以后,我收拾了一下房间。
收拾完之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想抽烟,发现到处都找不到打火机。
妈的,昨晚那支还是人家帮忙点的。
我穿着拖鞋,懒懒散散地下了楼,小区门口就有便利店,不用几分钟就到了。
我又看到了他。
他正站在花园里和人讲着话。他的头发剪得很短,更衬得脖子细长白皙。
对方和他告别然后离开,我点了烟,走过去,他回头看到了我。
“嗨。”我抬了抬手和热情的小保安打招呼。
小保安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一边的脸上有很深的酒窝,很可爱,也很有精神。
他看着我脚上的拖鞋,问,“挺晚了,散步啊?”
我扬了扬打火机,他了然地笑起来。
“少抽一点烟好。”
这人连牙齿都很好看。
我坐在大厅的凳子上和他聊天,我问他,“怎么称呼?”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有些尴尬,或者是害羞,他说:“叫我小钱就好了。”
“哦,”我也不爱深究人家的事情,名字奇怪本也是也常事,“我叫季佐纯。”
他露出漂亮的酒窝,差点就没和我握手:“季哥……”
我说:“我有那么老吗,什么哥啊,我今年才二十三,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我不喜欢人家随便叫我哥,因为秦淮带回去的那些小男生一个个都叫他“哥”,闹得我一听人家叫我哥就仿佛跟人家有奸情似的。
雪白牙齿就问:“那我可以叫你佐纯吗?”
我无所谓地挑眉,“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做保安的,以前都没见过你。”
“都好几个月了……我倒是见过你好几次,有三次都在揍人……”
怪不得他一见我就皱眉头地说又是你。
他又问:“那个是你朋友吗?我觉得他有些眼熟。”
我嘿嘿笑笑,烟雾升腾起来缭绕的样子很好看,恩,有他妈艺术感,我回头瞧他,“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应聘上保安的?”
他就不服气地红了脸:“别看我瘦,我也很厉害的。”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这句话是如何的真,但这个时候我只觉得他脸红的样子无比可爱。
我隔着缭缭的烟雾看他,突然有些怀念的错觉。
像我初次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有雪白红润的肌肤,又黑又亮的眼睛,他年幼,无力,却目空一切。我看他站在飘零了秋天的梧桐树下,全身落满金黄的光辉,防似虚假,却又如此生动真实。
我不能怪他流连万草丛中不知收敛,我何尝不是在任何人的身上寻找一个人的影子。
只是我们要的终究不同,于是生生错过,终身只能是朋友。
我们断断续续地聊天,他泡茶给我,小心而体贴。夜风越来越凉,我已经抽了两支烟。
我最后起身:“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就上十七楼找我。”
他笑着点点头,年轻的脸上是藏不心事的纯真。
我想,或许我是找到了。
我要的那个公主。
第二天是我的黑色星期一,日历上黑色油性笔所画的大大的圈意味着我将有一堆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