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31)
我差点没被一口口水给噎住,禁不住大骂道:“你是白痴啊!那是我父母,我吃鬼的醋!而且这不是重点,我是代表我爸妈来拒绝这事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不能要,这房子你自己要住要送别的人随便你,就是送他们不行。”
秦淮一边笑着一边反问:“哦,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送他们就不行?”
“秦淮,你别和我装疯卖傻,小心我他妈去美国揍你。”
“……行了行了,你专心工作吧,总之这事我既然做了主就负责搞定,而且我不用说服你,说服你爸妈就够了。”我听到秦淮在前面还嘀咕了一句什么,不过没有在意,因为他下边又问了一句:“我说你,怎么一次也没有给我电话?”
恬不知耻就是用来形容这种人的,秦淮去美国好几个月,并忙得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时间告诉我,我难道真要贱到向别人问他的电话号码他才开心?
我说:“您秦二少不也是忙得连个电话都舍不得打一个来?”
“你说什么,我明——”
电话在这里突然就变成了忙音,我心里一跳,连忙重拨回去,谁知竟然仍是忙音,如此反复了几次,惊得我满头大汗,就算如今秦淮已经远在万里,因各种原因而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的毛病却无法改得了。
正当我脑里一片慌乱的时候,手心的电话突然又响了,看到那个号码,我突然松了一口气,接起来就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你那边在搞什么,老是占线,害我拨了好几次。”
真是白痴……“能搞什么,当然是搞你正在搞的事,妈的!”
他在那边仿佛愣了一下,随即欠揍地大笑:“哈哈哈季佐纯你真蠢死了——”
我心想,你他妈好意思笑别人蠢。
房子的事情几乎等于不了了之,很快我爸妈在他舌灿莲花的攻势下又是感激又是心情复杂收下了秦淮所送的这千金礼物。
我妈还有些介怀,担心这房子实在是太名贵,自己无法舒坦地住着。
我便和她调侃道,光这房子卖了都可以养活多少人做多少事呢,你们先进去住着,万一有一天发生变故什么的我们需要钱救急用,到时候把它一卖,想要做什么不都有钱去做了?
我妈好不容易才舒展了眉头,在这之后两个月就搬离了本市,到A市和我爸过恩恩爱爱优质高品的生活去了。
我本来只是宽慰我妈,却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话竟会一语成谮。世事果真是他妈的无法预料,我想不到的太多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或者浮出水面,事后想起,才知道今天这千金的诧然都不是真的诧然,而在阳光下这样坦坦荡荡的人各千里,又能算得上个什么。
章二十一
“佐纯?”暗淡的灯光下,一名高瘦的男人踱步子不徐不疾地走过来,站在前边,试探地朝我们坐的地方叫了一声。
我转过脸,看了看他一头的长发,稍做辨识,认出他是以前经常一起混的房产商公子,于是对他笑道:“原来是宏远,好久不见,过来坐坐?”
旁边立即有人给他让出了位置,申宏远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笑着坐了下来,把两手放在腿上,颇有一些高贵沉静的气质。虽然很多人都清楚当年申家的一夜暴富,不过这位横空出世的申大公子身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暴发户的滥俗,反倒是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几乎让人全然忽略了他的出身。
更何况这个人确实是不错交的朋友,大学时期甚至还帮过我一些忙,毕业之后一段时间内还常在一起喝酒,最近却是真的很久不见。
“最近在忙什么,一直都没见到你。”
申宏远笔挺地坐着,笑道:“这句话你不觉得该由我来问吗?其实今晚我是听说你在这边,就顺便过来找你的。”
他虽然神态从容,我仍旧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问他:“有什么要紧事?”我正好用余光看到坐在我旁边的小钱,他的目光在这时朝着申宏远的脸上扫了过去。
我在不甚明亮的空间里看得不甚分明,而这时申宏远也看到了小钱,目光在小钱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就朝他点头笑了笑,再重新朝我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好。”我们随即站起来,我对其他几人说了声抱歉,“我和宏远过去一下。”
“佐纯……”
“恩?我很快就回来。”我回过身,低头朝小钱笑笑:“干什么一脸担心的神情,怕我被吃了不成?”
他抿了抿嘴,微微蹙着眉头,最后才放松了神情,揶揄地笑说:“恩,有事别忘了呼救。”
我跟申宏远进了小包厢坐下来,房间里里边比外边明亮得多,我看到他一贯从容的脸上露出点不解和担忧,就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叹了口气,长发中间那张精致的脸上的优游自如就变成了无奈,等服务生端了酒进来又退出去,他走到门口从内锁了门。
我看着他一系列神情和动作,从背后看又高又瘦的身子,不禁莞尔,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不禁对他奚弄一句:“干,你想对我做什么,你别过来啊,老子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装得一副又忐忑又宁死不屈的样子,还故意往沙发后面退了退,申宏远脸上的无奈又加深了几分,他站在茶几对面,看我半晌:“秦淮走了以后就真的没人陪你玩了?”
恩?
他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我从下面看着他,一眼的询问。他却突然转移话题,“你和天际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废话,这屁事谁不知道,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事?”之前秦淮因此差点连命都丢了,搞得那么轰轰烈烈,一夜惊动全城,连事先不明就里的人都全部知道了,还有谁能不知道这事。
“我所知道的,当然包括你以为别人所不知道的那部分,甚至包括你自己都不知晓的。”申宏远坐到我对面,又倒了一杯酒,他把满杯的金光流淌放在我面前,慢慢说道:“我说的,是之后的事情——长隆这次新上市的项目,发起人是你,策划也是你,你虽然只是派人从天际偷了一张光碟回来,这张光碟可以达到的市场价值却是好几千万——你说,如果你是天际的总裁,接下来,你会因为这几千万的损失而做些什么事情?”
“妈的,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干,这他妈什么世道,自以为干得偷偷摸摸潜消默化,谁知道连无关的人都得知了。
申宏远摇了摇头,笑道:“你啊,还真是傻了,在这个社会上混,要做什么事情,自然就要有被人查知的准备。更何况这事别人知道不知道其实都无所谓,你们的产品一上市天际那边自然便一目了然。最近你要小心一点。”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也正看着我,我问道:“是不是有人向你泄密?”
他摇摇头,“向我泄密有什么用,你知道我们在生意上向来都不存在利益冲突,只是拍下你现场交易过程的光盘,正好被我家老头子的手下无意中拿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