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45)
对自己漏洞百出的谎话感到不甚满意,为了避免他再发出一堆疑问,我赶紧把电话挂了。
整个晚上睡得极不安稳,等我被摇醒的时候,眼睛干涩地睁开,看到一张想要笑又费力忍耐的脸欠揍地在眼前摇晃。
妈的老子今天的睡相有那么差吗,非要给老子摆出嘲笑的烂样。背好痛,这里的床何时变得又冷又硬的?!
“要我抱你起来吗?”他的脑袋顶格在我视线上方,嘴角玩味地勾了勾。
?!
妈的我什么时候睡到地上去了。怪不得冷得要死。
“就你那身板我让你抱你抱能得起?”我大大地嘲笑了一个,腰酸背痛地爬回床上,倒头继续睡。
“喂,我们要走了,起来整理一下。”被子被他一掀,凉意就钻了进来,我冷得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把被子一把拉回来:“妈的天都还没亮走个屁,多睡一会儿会死人是不是?!我他妈真是遇上你了。”
被子没有再被揭开,又热又重的物体却整个地压了上来,我的耳边飘过来一缕热气:“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只好用别的方法了——”
“——我干,你在摸哪里!老子今天没兴趣上你,给我滚!”
他已经钻进了被子,准确无误地拉开我睡衣的带子,不顾我的反抗,冰凉的手从大敞的睡衣摸了进来,一碰到我身上便冷得我全身都发麻。
他把嘴重新贴到我耳朵上,小声而得意地问:“起床?”
“起、起你妈个屁!干,你他妈冷血动物啊,手给我拿开!”
那双眼睛闪闪烁烁地看着我,手继续在我身上滑了几下,几乎搞得我下边有了反应。“妈的,起就起,老子起来行了吧,快滚!”
我抓他的手,把他甩到一边,爬起来把衣服穿上:“你他妈急个屁,我告诉你,我可是没签证的,到了机场老子也走不了!”
“你的行李我早就检查过了,该有的东西一项都不缺,你这种拙劣又幼稚的谎话真的能称之为借口吗?”
我钻进漱洗室,取了杯放水,一边狠狠地挤牙膏,“老子也是有人权的,妈的。”
他在外边笑得不可自抑:“你竟然也知道人权……”
他到底当我是白痴还是外星人。
我们退了房出去的时候天边出现了第一缕刺眼的亮光,耳朵里海潮声清晰地动荡。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是真的要离开了,这样强烈的再也不会回来的意识在经过了几十个小时的潜伏之后汹涌地浮上,挤压在胸口,竟然让我产生可笑的忧郁的情绪。
“怎么了?舍不得走?还是你想看看海边日出?如果是后者的话,你想看哪里的日出今后我都可以陪你去,至于前者,”他别了别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如果不是他这小叛徒我用得着做这样的选择?他妈的。
“好了,我们去取车吧。”
说完他转了身,朝靠近海滩的一条清净无人的路上走去。
这个酒店的车库和酒店的大楼是分开建的,专门在海边建的观光小道一直连通这两个地方,一大早连鬼影都见不到一个,只有大片人工移植的椰树丛将它掩埋在长长的海岸线。
我们走了几分钟,早晨的海边冷得要死,深秋的海边旅游和夏季比起来真是冷清得可以。
我走在后边,风一阵阵连续不断,在毫无遮挡的海边小路上放肆地狂吹。
我冷得拉了拉衣服,突然发现他穿得很少。一件单薄的外套,里边是长袖的衬衣,白皙的脖子露着一截在外边,竟然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喂,你穿——”
我的眉还皱着,话没说到一半,他突然回过头,“跟我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从人工的小路上走了下去。
我愕然地看着他,意识到不对,朝车库的方向看去,很远的路上,清晰地伫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我来不及思考,大脑的反应还没跟上脚步,已经跟许侑善一起闪进了路边的椰树林。
我躲在树的后边,头脑发麻,简直不敢相信。就算距离这么远,我也一样可以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竟然追到C市来了,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妈的。
“你这宝贝的本事倒真是不小呢。”他看着那边,冷冷地笑了一声。“他过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木然地发了一阵呆:“当然是按计划,和你离开这里。”
他直直地看着我,辨别真假一般的半天后笑了:“那我们走吧。”
“他在外边,怎么走?!”
“我本来以为他没发现我们,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走后再离开,可是现在已经被他发现了,那就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好了。”
“你是白痴啊!这样出去还走得了吗?!”
“为什么走不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们去哪里和他没有关系吧?”
秦淮用不紧不慢的速度朝这边过来,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风衣的样子。
“他不会放过你的,他已经知道你混进秦氏的事情,你想和他正面冲突?”
终章
“我说,”他脸上的酒窝露出来,像邻家少年在询问卖菜阿伯青菜一斤要几块几毛:“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他?”
他已经朝前走了一步,我不太确定自己该继续被掩埋在这里还是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出现在秦淮的面前。
许侑善站在泛白的天空下,太阳开始升起来,起伏的浪潮冲刷着海岸,他站在椰树林的外边朝我伸出手,在秦淮可以看得见的地方,声音快乐充满期待:“来吧,和我一起去浪迹天涯。”
这个人像风一样,自由活力不羁,这个世界里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困得住他,他也像是一个旋涡,自我中心,吸引着旁人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再将自己以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却永远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我四岁的时候遇到的是他,等我长大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拐走他。
只是我遇到他太晚,我遇到秦淮以外的人都晚了,有人问过我相不相信一见钟情,我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对着那只手笑了笑,从那片阴影里走了出去。
那只英俊张狂的生物就在我们的前方,十米开外,云开天明,眼里的一切清清楚楚。
我硬着头皮,拉着行李箱,十分可笑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该和他打一声招呼。
“你要去哪里?”我的英俊的公主立在清晨的海滩上,他还是和平常一样,微微对我笑着,那张该死的英俊的脸简直倾国倾城,我恨不得立刻奔上去搂着他,把他带回去关在家里,狠狠蹂躏。
我他妈真的太爱他了,所以不得不离开他。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行李:“当然是要离开这里。”
“哦,”他点点头,耐心地问,“那你想要去哪里?”
我指指一旁的许侑善:“你不是听到了?我们要一起浪迹天涯海角,很浪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