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树干被劈断坠地的声音响起。
他没回头也知道,自己刚才险些生死一线。
“操。”
郑宥廷骂了一声,“封傲?听到就给我滚出来!”
可惜,等他跑出密林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对时间非常敏感,刚才他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出来,过了一个半小时才算跑出森林,以他的脚程大致有几百公里的路程了。
他刚跑到开阔的地方,竟就意外地看到那里搭着帐篷。
那帐篷非常简陋,只能勉强这雨,一面还开敞着,因此郑宥廷见到帐篷中人的时候,他们也见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在下武当派华字辈弟子,不知阁下是谁?来此何事?”
其中一人起身,执剑抱拳道,他执剑的姿势可以看出他随时准备拔剑而出。
不等郑宥廷说话,又一个女弟子起身道:“快被问了,请这位同道进来躲一躲雨吧,你看人家浑身都湿透了。”
郑宥廷就这么被请了进去。
帐篷内一共三男一女,一个躺在干草上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另一个则守在他身边盯着他,一脸防备没有说话。
在这些人打量他的时候,郑宥廷也在观察他们。
他们身穿的衣服郑宥廷没有觉得陌生,这样的衣服他曾在楼家和段家的训练常衣中见过类似的。
他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因此没有贸然上前询问,但听他们自称是武当派弟子,就知道事实和他之前的猜想不同。
“啊。”
郑宥廷才坐下,就听见那个女弟子惊叫了一声。
第一个说话的弟子连忙将她拉到身后,对郑宥廷说道:“阁下从何处来?为何衣裳这般褴褛,竟不蔽体,成何体统!”
郑宥廷低头看了眼自己露在浴袍外的大腿,众人只是见到一点皮肉就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得严重,他抿了抿嘴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异地,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身浴袍在刚才奔跑的过程中已经被雨水打湿透,若不是他刚才没有停下来修整的时间,这累赘的浴袍早就被他丢弃了。
“哎呀二师兄,你别啰嗦了。这位同道形容狼狈已经够可怜了,你快拿一套衣服给他换上吧。”
被称呼为二师兄的弟子,脸色不快地瞪了眼郑宥廷,还是从包裹中取出衣服递给他。
“去那边换上,不许再唐突师妹。”
这小白脸长得一张俊脸,才打上照面就将师妹迷得晕头转向,对一个不知来路的外人照顾有加。他心中怒火乱窜,恨不能将他赶出去,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容许自己的修养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郑宥廷接过衣服,顿了片刻,道:“多谢。”
他刚才没说话就是在估量这几人的武力值,确定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才没有抽身离开。
一身灰色武服在他身上略显得短了,手脚上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郑宥廷赤着脚,面对众人的诧异的眼神也淡然得很。
队伍中唯一的女弟子见状更是面红耳赤,扭过头不说话,时不时又那余光偷偷看这个谪仙下凡般的俊美男子。
二师兄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住了,问道:“阁下现在是否可以告知在下,从何处来?为何而来?”
他眼神里的戒备和排斥郑宥廷看得清楚,不过他不在意,简单说了一句:“在下郑宥廷,受了袭击,醒来发现自己在前面的密林里,方才躲避雷电才过来。不知各位能否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那女弟子听到他的经历,眼神中全是不忍,抢着话道:“这里是高山县境内,我们奉师命前往剑宗和大师兄汇合,赶路至此,也是为避雨才在这里逗留的。公子是哪里人士?是什么人袭击你?身上可有受伤?”
“剑宗?”
郑宥廷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说过。
“是啊,剑宗的掌门大弟子叛出师门,还残忍地杀害了同门师叔和许多武林正道,武当派也有弟子死在他的剑下,我们此番出山就是为同门报仇而来——”
“咳咳,师妹,莫与普通人说这些。”
他总觉得这个人出现的着实古怪,他已经决定这场雨过后与这个人分道扬镳,再不要车上关系。
郑宥廷皱起眉头,他终于想起他是在哪里听到剑宗这个名字了。
那是封傲偶然一次说起自己的少年在师门的习武生涯时提到的。
不会是……
郑宥廷:“那个叛出的大弟子,名字是不是单字一个郾字?”
“正是!你也知道吗?公子也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师兄,我们是武当派华字辈子弟,掌门座下内室弟子。”
女弟子兴冲冲地道。
二师兄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郑宥廷沉默了一瞬道:“我也在找那个叛逃的弟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但很快就做出了依从自己判断的决定。
女弟子道:“你也是去寻仇的吗?可是公子的师门也有人被他击杀?……咦,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哪个门派的?”
女弟子终于从美色中恢复了点理智,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无门无派。”
郑宥廷面对他门的戒备没有打算做点什么来挽回他们的印象分,不过目前眼前几人是他找到封傲的一大助力,因此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有问有答。
“哦,这样啊。”
女弟子看看他,又回头看自己的师兄,不敢擅自再多说什么。
二师兄道:“我们并不知道叛贼陆郾在哪里,我们去剑宗和师门汇合,阁下既然不是江湖中人,我们可能不方便和你一起上路——”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郑宥廷仿佛听不明白对方话中的婉拒,道:“我和陆郾仇深似海,上天入地我一定要找到他。”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看了眼他们的神色,道:“我虽师从无名,但能为武林正派尽一分绵薄之力,应该不妨碍几位的行程吧?”
“今日我受各位恩情,他日,必有重谢。”
郑宥廷认真地看着他们。
提起血海深仇,他分明脸上没有什么愤慨的表情,但就是这份平静,倒是让其他几人的戒备放松了一些。
女弟子有些脸红道:“郑公子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的。既然咱们都去剑宗,那一道走也正好做个伴。那杀人魔陆郾所作所为为正道天理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能有郑公子加入,自然再好不过。”
那二师兄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阵雷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雨停后,郑宥廷帮着几人将帐篷收起来,启程。
他们四人中,那个躺在干草上的人果然是昏迷不醒。他刚才一直被另一个据女弟子说是七师兄的人挡着,走的时候,郑宥廷才看见他苍白的脸色。
“我们路上中了埋伏,才和大师兄他们分散了。七师兄受伤留了很多血,五师兄给他吃了草药,让他睡着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