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妻(7)
尽管自我防备机制很快启动——毕竟这些年来她不是白过的,但是,声音里还是有那么多的不确定,稍微泄露了她的心境。
“我让了有什么好处?”看似耍幼稚的行为鹰司龢却一字一句说得缓而深沉,像是要掩饰某种忽然而来的喜悦。
“我会照三餐膜拜,不忘早晚三炷香,这样可以了吧?”姚窃哼道。不意对上他款款凝视的眼,她心里又受震撼,扬起长睫,不敢置信,这是鹰司龢吗?他深邃的眸像夏夜闪烁的银河——他是为谁闪烁?
她吗?
不可能。
她会一辈子耿耿于怀他当初的无情。
现在,你傻啊姚窃,鹰司龢随便一眼就能把你电得晕茫茫,你真是够了,不要耍花痴了!
会反讽的姚窃。鹰司龢略感惊讶,但是更多的惊喜从心头翻涌出来,看他的目光也更加大胆炙热。
她被他毫无忌讳的眼神看得尴尬不已,这男人眼里都没有别人了吗?
再也顾不了一切,拉住小宇的手,她逃了。
鹰司龢直视着她的背影,直到人消失。
“鹰司,不用追吗?”瞧着半天回不了神的人,近卫示意工作人员先暂时出去,很认命的来充当炮灰。
“不必。”很笃定。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哦……但是他慢半拍的想到——“啊喂,鹰司,你可没有时间长期抗战,五点的飞机,你忘了吗?”
紧凑的行程,所有的股东加主管,都不会赞成他把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
鹰司龢对着他笑,咧着嘴,阳光灿烂的。
近卫抹脸。
他很倒霉,就说不要认识一个人超过十年,每天搅合在一起的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就算想假装跟他不熟都有困难。
他懂这个笑的含义,但话说回来,他很少看到鹰司龢这种笑法,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在商场走调过的人谁还能保有那样的笑容?就连他自己也没有。
“我不想成全你,成全你累了我,我不是精算师也知道划不来,还有,我不想去面对鹰司清华。”那个人见人怕的女强人。
“我会报答你的。”鹰司龢拍了他的肩膀。
“免谈!”
叫你跳火坑你跳不跳?跳不跳?跳的是白痴跟傻蛋。
“这件度假饭店当你自创品牌的处女秀如何?”诱以重利,还不倒戈吗?鹰司龢自信满满。
把品牌大业拱手让人,这样的气魄别说绝无仅有,根本是空前绝后。
那不是一块饼这么简单而已,他愿意给,他也要有能力的接收。
近卫捏了捏眼皮,“鹰司,是你语误还是我耳鸣?”这么大一块饼砸得他头昏脑胀,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不想要?嫌少?”
“天地良心,这是你房地产的第一步,你的心血不全白费了?”才想来个坐地起价,怎么连讨价还价都不必了?
他的大方叫人咋舌。
“我把饭店交给你,你就得想办法让它赚钱,要是赔了倒了、丢了我的脸……跟了我这么多年,老是替人作嫁,你是该有自己的事业了。”
不用称赞他是好人之类的,他从来不做赔钱的生意,会把这么大的度假饭店交给他自然有他的用意。
近卫一手摸在鹰司龢的额,“让我确定一下你有没有生病?”
他狠拍掉以下犯上的爪子。
“那后面的资金挹注?”他这些年也没有白混,谈判技巧偷学不少。
“鹰司集团是饭店的乾股,饭店收支打平开始赚钱这段时间我利息不收,一旦赚钱,净利的百分之二归我。”
“就这样?”实在不像鹰司龢的为人啊……可这么大手笔不答应的是傻瓜。
“给你一分钟考虑,打不答应一句话。”
“成交!”一本万利的好事啊!“不过鹰司……”
“你今天很罗嗦,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要不要听听我良心的建议?”
“你平时都没把良心带着吗?如果是马后炮就省省你的口水吧。”
“如果对象不是你我才懒得说好不好。”
“你真的可以省省……”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吧,他是看在饭店的份上。“你这么忙,就算把人追到手,又怎么样?你还是没办法把她放在身边带走的,一切只会回到以前——我不是要泼你冷水,我也希望看到你幸福好不好?”
“这个我不担心,我比较想知道的是姚窃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她跟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此时他对姚窃和潘邺的兴趣大过任何一件事。
“你还要我深入敌后?”他只是个秘书,现在还要身兼狗子队任务?不用这么器重他啦。
“啰嗦。”不要以为他一直这么好说话,他的大方,心情好完全是因为遇见的姚窃所致。
为什么他每一次看见头头脸上那温柔的微笑就觉得害怕?近卫暗自思忖,是了,知进退,晓分寸,见好就收,当人家下属一定不要忘记这些原则,才永保安康,长命百岁,甚至晚年不坏。
被绿意香草包围的土地鲜艳芬芳,十分惹眼。
韩国草皮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落地窗,窗外的大树枝浓密得挡住了视野。
趁着难得的休假日,姚窃踩着比她还要高上一大截的铝梯,整个人挂在橄榄树上,软嫩的绿叶就随着咯咯咯不停的铁剪掉满地。
“我说姚窃啊,你不要剪过头了,还有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剪不到的地方留着下回陆大叔手好了再修,不要勉强。”树下站着一个一只手上了厚厚石膏、一只手拄着拐杖的大叔,都伤成这样了却还不安分的指挥东指挥西。
“陆叔,安啦,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来,我知道这些树都是你的宝贝,不该剪的枝桠我不会多剪一根的,拜托你到旁边去坐着啦。”分心注意下面的人,她手滑了一下,大铁剪差点也跟着掉下去。
她捏了把冷汗,要是闹出人命可比什么都严重。
“女孩子家爬那么高成何体统。”陆浩东嘀咕。
姚窃假装没听到他的嘟囔。
“要不你上来?”她朝下面拌了个鬼脸。
“我要能上去还轮得到你吗?”看着前两天摔断的胳臂,他就一肚子懊悔。
她嘻嘻一笑,谁知道一个没留心,脚一滑就整个人掉了下去,情急下,她双手胡乱抓,虽然抓到某样物事却还是没有收住去势。
眼看她就要跟地面做上最热烈的接触,可是没感觉到痛,身下不软也不是要人命的那种硬。
她马上意识过来那是什么,哪来的人肉垫子?
姚窃眼冒金星,有一瞬间,时间好像停顿了。
她双手紧抓着的是鹰司龢的衣襟,两人眼神撞个正着。
她的眸子睁得又大又圆,那段单纯稚气特别的明显。
“有没有受伤?”
她看见他眼中涌动的温柔,心里微微一惊,双颊不自觉的熏上薄薄的嫣红。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