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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人(18)

“但人救出来后,郭允明肯定不会轻饶,若他一状告到皇上那里……”郭威仍是略带犹疑,驰骋沙场多年,学得的经验便是小心为上。

湛若水道:“到时就需郭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郭允明知难而退。”

“不成,我……”

郭威正想摇头,外头仆役就拿著一封信踏入。

“大人,外头有人要小的将信转交给你。”

郭威自下人手里接过信封,外头字迹龙飞凤舞,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齐衍一看,当下变了脸色。

“可有看清是何人?”郭威问。

“布衣打扮,小的也不知是谁。”

“嗯,你下去吧!”他手一挥,来人便恭敬地退下,郭威撕开信封取出信一看,脸上忽然大现喜色,“成了!”

众人皆疑惑地看著郭威,只见他一扫愁容,向齐衍等人道:“斐大人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竟说郭允明那里由他帮忙疏通,至于凶嫌,他也已经找到,正命人将他押往许昌。”若此事有斐大人帮忙,自是再容易不过了!

湛若水闻言,立刻向齐衍与何霁笑道:“好了,事情解决……你们怎么了?”

他疑惑地啾著脸色皆很沉重的两人,不甚明白的问。

不是该高高兴兴的吗?

两人却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即便是齐衍如此喜结朋友者,竟也拒绝郭威的盛情款待,早早离开回啸鸣山庄去了,只留湛若水一人尴尬地向郭威解释,顺便代替两人留在府里与郭威把酒言欢了。

没几日就安然自死牢脱困的秦湘,在见到特地来接他的众人时,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但当他一一扫视过所有人却没发现苏巧后,脸色随即一变。

“苏巧呢?”

谁是苏巧?齐衍等人只是面面相觑。

“谁啊?”

秦湘并没有多作解释,他迈开脚步就往郭彻府邸走,“你们先走,我要去找他。”

耶,是谁能让秦湘对秦潇以外的人关切至此?克制不住好奇心,齐衍、何霁与楚烈都跟在秦湘后头,看好戏去了。

来到郭彻早已门前冷落的宅院外头,秦湘走进已没侍卫留守的大门,一眼便看见那个总管,他走上前便问:“苏巧呢?”

抬头一见居然是那个死里逃生的疑犯,总管气愤地横他一眼,就要迈步离开去指挥其余将遣散的奴仆;秦湘不死心地跟上去,还想再追问,身旁就走近一位样貌清雅的少年。

“你要找苏巧?”他手上拿着一个大包袱,显然也打算离开此地了。

秦湘点点头,而帷绣则将他从头至脚看了一遍,没想到苏巧竟然与当初在面摊遇见的人会有如此深交。

帷绣似乎是觉得秦湘没恶意,才轻叹一口气道:“好几天前我见他提著竹篮出去,就再也没看他回来过了。”

而府里又因郭彻的死闹得不可开交,更没人想起他已失踪的事,自己纵使心焦,也只能乾等,有人愿将他找回,自是再好不过。

听帷绣如此描述,秦湘立刻会意到苏巧是去哪了,他连声谢谢都没说,马上就往小屋奔去;可惜,来到溪畔的景象却让他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就见那个装吃食的竹篮已然掉落在地,地上的食物残渣更已败坏不知多久,门也是大敞没有关上,由此可知苏巧一定是遇见什么事,才让他走得如此匆忙!

齐衍等人也随后赶到,见秦湘脸上明显的焦心忧虑,便好意开口问道——“秦湘,苏巧究竟是谁?”竟能让他找得如此仓皇狼狈、忧心如焚?

秦湘只是不语,他蹲下身拾起那个竹篮将它放到桌上后,又将一直摆在木桌上的那只破陶碗收进怀里,才缓缓转过身向众人询问。

“飞雁门在哪里?”这是苏巧最有可能的去处。

楚烈看了秦湘坚决的神情一眼,略略猜出端倪后才答道:“龙亭。”随即他不放心的又问:“你与飞雁门有何过节?”秦湘不曾涉足江湖,怎会忽然问起?

秦湘不答,只是从怀里取出那枝凤头簪,将它递给齐衍。随后他身形一动,下一刻人已奔出门外,急着去寻苏巧了。

握著那枝金簪,齐衍本该高兴的心情却因为秦湘的行为有些不安起来;“要追他吗?”他侧头问楚烈与何霁的意见,才将秦湘自高宫手中救回,他可不想再牵扯到武林恩怨啊!

两人只是同时摇摇头。

“由他去吧!”何霁望著已无人影的门外,“他必须亲自去要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郭彻的阴影已然消除,剩下的就是补足秦湘心中一直留存的缺口。

听他这么说,楚烈也只是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那何霁他自己呢?他心头的伤痛,又何时才能得到弥补?聪明如何霁,虽将旁人的一切看得如此透彻,但,却永远胆小得不敢去看清自己啊!

秦湘猜得没错,谢深的确打算带苏巧回飞雁门。

自那一日苏巧宁可一死也不愿谢深碰他一分—毫的咬舌后,谢深只能知趣的先让著他了;但一路上苏巧总得提心吊胆地提防著,又得分神照顾老对他破口大骂的飞雁门长老,身子明显地消瘦不少。

幸好付出总有代价,至少老人已不是那么嫌恶他;只是年岁已高又劳累奔波,飞雁门长老显然已快支撑不住。

今日,三人已到飞雁门座落的山脚旁一处野地。

老人趁著苏巧替他擦脸拭手的时候,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阿巧,今天我告诉你的事,千万别让谢深知道。”

苏巧一怔,随即会意的点点头,但手下仍是忙著,更故意发出一些细小声音以防谢深窃听。老人瞧他如此聪慧,只是微微颔首,低声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是长老错怪你,你要知道,被自己辛苦教育成的人反咬一口,那伤会有多痛……”

他又咳了几声,正要开口,声音却哽在喉头发不出;苏巧见状赶紧替他拍拍背,忙了一阵,老人总算咳出一口浓浊的青痰。

老人继续道:“这几日看你这样照顾我,我才知道当初自己那样对你是多么残忍……从今天起,你就是飞雁门第十任新掌门……咳……”

听老人如此说,苏巧一惊,想要推辞,又怕被谢深发现,只能用眼神向老人拒绝,但却无功。

老人抓住苏巧的手,倍感艰难的喘气续道:“长老怕是熬不过今晚了,现在除了你,我谁也不信任……”他探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快让苏巧听不清楚,“掌门令就在西厢东边挂著的书画后,那里有个暗门,只要扳动右边矮柜第二层抽屉,记住,不是往外拉,而是向内推,还有,我当时反手给了谢深一掌,掌印还……”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

两人一惊,同时看向坐在不远处正怀疑地看著他们的谢深,看出他眼底的狐疑后,他们总算松了口气,幸好谢深并没有听到。

苏巧怕谢深再问,立刻收起布巾扶老人躺下,并背对谢深向老人一笑以表明白,便去张罗早上的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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