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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痨梅夫人(重生一门技术活之二)(14)

「……说起这位大将军,年轻从戎,十三岁开始便立下累累战功,二十五岁那年平西夷,又率军北进,将狄戎番邦驱逐五百里,皇上封了五品的骠骑武将,传说如今朝堂上的满朝文武,都跟过他打过仗。」

台上说书先生口水乱喷,也不知真的占几分,假的掺水多少,他扯他的皮,盛知豫已经吃了两盏茶,一大碗片儿川面,吞了两碟糕点,剥了一地的瓜子皮,成果不可谓不丰硕。

「骠骑将军是谁啊?」她拨空小小声的问,希望春芽替她解惑。

不怪盛知豫没眼力没见识,她一个当家主母,关心的是家中用度开销、关心相公有没有可能拿点钱回来贴补她些许——虽然纯粹痴人说梦、关心她的嫁妆铺子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她手里——这作梦的大饼越画越大、关心四季衣裳、关心宅里哪些人又不想让她好过了……就是对朝中大局不关心。

她就是眼皮子浅,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她不否认。

「骠骑将军不去打仗,只管上窑子也能当将军?」春芽毫无心机的应和,并且十分不解,要这样也能当上将军,那当将军不难嘛。

盛知豫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飞快擦了嘴,这要让人误会还得了,被哪个多嘴的人随便传出去就不得了了。

「骠是剽悍的骠,不是嫖……那个的嫖,叫你多认字读书你就不要,说什么认那么多字又不能当饭吃。」她义正词严,简直想把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的气质塞进春芽脑子里。

这荤素不拘的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人家说有什么性子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仆从……慢着,她干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春芽不好学,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接着,说书先生的声音又传来:「这梅天骄军戈铁马,奔于战场上,传闻他出身低微,是个私生子,幼年过得不象话,孤孤单单生在大家族里,没有亲族家人庇佑,常受同年纪的人欺负,离家后,一身本事全靠自己的拳头悟来,半生战名也是靠一场又一场实实在在的拚搏得来的,」说书先生话一顿,语调突然高昂了起来。

「南荒的野地不知道染红了多少回,这身穿银白盔甲,披黑色战袍的青年,踏着累累枯骨,替他争来了五品官位。」

他情绪高昂,唾沫四飞,茶客中却有人悄悄咬起耳朵,和他们隔着一道座席的恰是盛知豫主仆。

「我有从京里来的朋友说这梅天骄性情极难捉摸,因其寡言冷情,从来不卖老臣面子,朝中新贵也不敢与他往来,拉拢排斥都油盐不进,是以被忠臣、贪官都视为眼中钉,新帝听政以后,一日早朝他当着诸大臣的面顶撞陛下,出言不逊。因言词多有不当,顿时,朝中一干旧臣抓住机会,纷纷递奏折表示,梅天骄治人手段残酷,功高震主,趾高气昂举止失仪,应与惩处,以为资鉴。新帝本着爱才之心,对他屡屡提点,谁知道,他冥顽不灵,最后还是激怒了皇帝陛下,近几个月,这桩传闻传得沸沸扬扬,不晓得你听说了没有,皇上将他扔到白河来。」中年男子侧身靠近那和他年纪相当的汉子低声说道。

那汉子兴致勃勃的往上凑。「像他这样被扔到这里来,还被停了俸禄,皇上也没说怎么处置,这岂不等于变相监禁,如果皇上一日不下旨,不就一辈子不能出去了?」

「不只如此,还有传闻说他来到白河,在山脚小村窝着,这一待好几个月,却遍寻不到糊口的工作,很是落魄。」不是唏唬感叹,风凉的意味浓厚到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

「谁敢用这样的人?往好处说,搞不好有起复之日,往坏的说,过个几年皇上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个人?这种人烫手之至,别说用他,就连打招呼我看都能避就避得好。」

盛知豫放下了茶盏。

这些好事之人,说起八卦,简直就是乐在其中。

说什么治人手段残酷,功高震主,趾高气昂?不过就寻个由头,扣上鸡毛蒜皮的帽子找他麻烦,那个骠骑将军也真是晦气,既没有通敌卖国,又不是谋反,一个将军,连贪墨腐败个几下,采买几个俊童小倌,纵马跩踏民田……这些个小事都没有,居然被远远扔到白河这地界,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是看人端菜碟,什么用兵如神,鏖战数年,几乎从未吃过败仗又如何?

只能说这将军的人缘奇差无比。

「在山脚小村窝着?小姐,这老头说的不就是住在咱们家对门的那个人?」春芽的分析能力十分强焊。

盛知豫一副噎着的样子。是他吗?

「你瞧,这不是说人人到……」

顺着春芽白白胖胖的手指头看去,她眼珠子瞪得差点快掉地上……一袭淡青衫子,还洗得褪白,他们口中的八卦人物,是正从茶堂门口经过的那个人吗?梅嘉谟?

「说到那个入山口,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除了一个将军,近几日,有桩趣闻,不晓得兄弟你听说了没?」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中年男子意犹未尽。

「你姑且一讲,我洗耳恭听。」

花衣服的男子点头道:「你一定料想不到,那紫霞山入山口几天前还搬进去了肃宁伯府嫡长子的妻子,听说,是偷了人,给伯府戴了绿帽子,因为有辱门风,为了面子,把她赶到白河来思过,改日再寻个由头把人休了。」

「咦,赵兄此言和我听到的版本有些出入。」

「无妨,你快说来听听。」

「据说那小娘子是只孵不出鸡蛋的母鸡,因为无出,被撵出来的。」

「两位所言差矣。」盛知豫把身上的瓜子屑拨干净,如果让这两个人继续编撰下去,她一生不知道还有多精彩难听的故事。

她要不要建议这对称兄道弟的男人改行去当写手?

「这位小娘子有何高见?」眉眼显出几分春花照月艳色的小娘子往自己跟前那么一站,男人精神抖擞了几分。

「小妇人正好有认识的人在肃宁伯府上工,她亲口告诉我,说那被赶出门的嫡少爷夫人是因府中缺银两,迫使她不得不去当富人外室,好拿钱回家供那一家子花用。」浑水吗?她就多搅和搅和,让水更浑一点吧!

「这是胡话……」两个讲了人家半天八卦的人掉了下巴,张大的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鸭蛋。

「信不信由两位喽。」盛知豫狰狞的笑了笑。

她可不是胡言,那一家子不全靠她的嫁妆过日子?她离开伯府的时候,根本没几个人知晓,放出这些谣言的又是些什么人?是何居心?

其实她早该知道有些人对他客气了,只会想爬到别人头上来。

很显而易见,这是要绝了她回伯府的心思,坏了她的名声,抹黑了她,还要坐实她的荡妇之名。

她若成了荡妇,嵇子君脸上会比较有光彩?香姨娘取她而代之,就会比较光荣吗?

伯府的颜面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成人之美,成全嵇子君和香姨娘有情人成眷属,她厌恶的是这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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