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想到哪去了,我买鞭子是要用力鞭策你这个『草民』,好乖乖让我驱使啊。」她很久没有放开怀让自己这么自由自在的跟人打闹。
跟阿曼一起,日子一点也不无聊,他虽然看起来俏实际上却很顾家,没事绝对不外出,PUB、酒店那类地方根本不去,生活态度干净得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阿曼对于那些糜烂奢华的地方早就免疫了。
在流行界那个大染缸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花样都有,只要有钱、敢玩,要多龌龊就能多脏。
「遵命!我买两根让妳替换着用,免得损耗过度。」
「你讨厌啦,一直说个没完,害我笑得脸上的鱼尾纹变多了。」她用手将美丽的眼尾往外撑。
「不要紧,就算妳真的长出鱼尾纹来,看着看着我就习惯了,多几条来我好一起养,我的适应力很强的。」他拍胸脯挂保证。
「胡说八道啦你,你就继续耍嘴皮子好了,厨房那锅肉就赏给老鼠吃算了。」她的笑容又大又明亮,心中充满快乐。
「那可不行!我的鲁肉别跑啊……」
阿曼并没有将她放到轮椅上,抱着她柔软香馥的身子又蹦又跳在她的尖叫声中走进厨房。
这些日子以来她习惯了他的碰触,那种不含情欲的拥抱让她安心的把自己交付在他手中。
因为角度关系,她无法避免的看见他胸骨下已经泛白的伤痕。
「我一直想问你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身体无法成为秘密,他在家又爱穿短裤,就单单大腿、小腿、脚踝就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伤疤,虽然不明显,数量之多却是十分惊人。
这下仔细一瞧,他性感的喉结处也有一条疤,胡因因忍不住用手覆盖上去。
阿曼低头看她,下巴就这样顶住她的手背,双眼凝视着她,虽然动作只有瞬间,却叫两人有了触电的感觉。
「妳常问我到底干什么生活的,这些就是。」他把她放在椅子上。「胸骨这个是在刚果大草原拍摄大象暴动时被象牙擦过去留下的,至于其它,有的是在太平洋遇到暴风雨被船杆打中……太多了,我也不是每样都记得住。」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她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那样……他乐在其中吗?
「这几年我主要的工作是为出版社拍摄全球地理风情民俗,出版社需要那样的资料,那就少不了要去偏远的地区,涉险也就是家常便饭了。」他们要什么他给什么,能活着平安回来就算捡到一条命,要是死在某处那也是他的命。
「你可以不必做那么危险的行业。」
「那时候看自己不顺眼吧,妳也知道我跟父母相处得不好,自暴自弃的心态特别重,随便做哪一行都没差。」没有家庭温暖的人像孤雁,没有人关爱的人就算水里去火里来也不会有特别感觉。
「那你以后还是要到处去?」低头望着指尖,胡因因不确定的问。
「基本上不会,因为我跟贝林……就是我的专业代理人说好了,以后我从事流行商品设计,他负责推广,我要自创属于我自己的品牌,也就是说,以后我不再是无业游民,从今晚开始,我是个有正当职业的人喽。」阿曼挖出两副碗筷放到桌上,桌面上有一锅香喷喷的肉。
「恭喜!」她诚心道。
「谢谢,我们吃鲁肉饭庆祝。」
「要点蜡烛吗?」
他没情调的说:「我们家只有拜拜用的那种菠萝蜡烛,没有美美的蜡烛ㄟ。」
「那不要了,我又不是拜拜用的猪公。」
「妳要是……应该是母猪才对。」
「我要撕了你的嘴……」她气得张牙舞爪。
这一晚,日式木屋中有着爽朗的笑声……很久不歇。
第七章 是夜。
竟夜失眠对胡因因而言成了常有之事。
睡得再熟,小腿一抽筋她就会醒过来,等到疼痛过去,睡虫早就到别人家里去了。
痛,分大痛、小痛、抽痛、点状的痛、痲痹的痛……可是不管哪一种痛都要人命,都痛得人想撞墙!好笑的是她都快可以变成疼痛专家了。
不知道这样的专家有没有专利权可以申请。
苦中作乐也是她惯有的心情。
她在试着捏腿减轻痛楚时,却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条黑影轻巧的走进来,她立刻知道进来的人是谁。除了阿曼,不会有人半夜三更摸进她的房间。
他这么晚又没睡。
「又痛了?」不用点灯,他坐到床缘,手中动作没停,熟练的拉开她身上的薄被,目不斜视把温烫的毛巾覆上她的腿,然后以柔软有力的力道为她按摩小腿的肌肉,舒缓她的痛楚。
他总是这样,每当她疼痛难忍,他就会进来替她热敷,要不就是按摩,直到她解除了酸痛。
「你还没睡?」小鸟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我是机动部队。」他带笑回答。阿曼不想说的是,每天没有确定她真正入睡,他也无法安枕。
白天兴许是阳光比较温暖,她的腿也少有异状,可是只要入夜,酸痛这类的后遗症就会随之而来,他常常看她痛得睡不着觉。
所以,他开始调节自己的睡眠时间,希望能够时时掌握她的情况。
胡因因鼻圈泛酸,泪就这样无预警的掉下来。
看到她似断了线的珍珠般的眼泪,阿曼怔住。
「怎么,我太用力了吗?」手术的时候她没哭,艰难的复健治疗她没哭,就算被宣布双腿的治愈机会只有一半,也没见她情绪失控。
她摇头。「没事,是我爱哭。」这一晃,泪更如泉涌,掉得满手都是,还飞溅到别处。
阿曼搂住她,轻轻摇晃,软软诱哄,后来,索性把她放到自己的双腿上,让她的头靠着他胸膛,他手温柔的抚着她的背脊。
胡因因起先沉迷的陷在他的轻言细语中,他的身上有着蜂蜜香皂的味道;他就是这点奇怪,所有的沐浴精都不肯用,洗脸洗澡都是一块香皂走天下,有时候她会觉得那块紫色的蜂蜜香皂比她用的沐浴乳还要香。
「你不要对我好,我没有东西可以回报你。」她心虚得不得了。
「我并没有要妳回报。」
回报,他没想过。
他只是无药可救的爱上了她。
若世界上真有实现人希望的神,他只希望无言的付出能够得到她的青睐,希望她能回头看见他在她身后追逐的身影。
「我不明白……」一直付出不求回报,她真的不知道阿曼心中打什么算盘。
「以前我也不屑类似这样傻瓜的行为,不过直到遇见妳,我才晓得甘之如饴四个字的意思。」
「那么晚了你还不睡,其实你一直守在门外对不对。」要不然怎么她一有声响,他马上就带着暖暖的毛巾进来?
被瞧出破绽了啊。不要紧,反正她本来就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