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东方家的那口子(东方帮番外篇)(14)

九年,对别人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是一弹指,还是无所事事的过去?

他很久不去碰触这种无聊又没有营养的问题,是这里的气候,这里的风景,还有流动的人给了他这想法。

就说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待太久……

“慢着!车速放慢!”鲜少开金口的人,竟然对着专心到不行的司机说话了。

司机如奉圣旨般,立刻把车速放到比乌龟还要慢,管他后面的车流量。

东方清俊全身像是被一道轻麻的电流窜过。

他眼花吗?居然看到不存在的人。

“停车!”拍打格挡驾驶座与后座的玻璃,他的声音转趋严厉。

他矜冷的表情不见了。

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用头撞着公车站牌的杆子,一下一下又一下,旁边站满看热闹的人。

的确,好多的人,污浊的空气让永澜不能呼吸。

她不是才离开没多久,这城市怎么变得又乱又脏?太多的人,到处都有的喇叭声,还有铺天盖地的灰尘,都让她脆弱的身体还有脑子嗡嗡作响,得一直撞着硬物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最后她找到了冰凉的站牌。

她的行径很快被列为疯子类别。

俊呢?他去了哪里?

她回到那个曾经住过的房子,那屋子一片焦黑,也变得更加破旧,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没有他的痕迹,她找不到他。

他不住在那里了,附近的邻居说,很多年以前就不住了。

她为什么要那么蠢?要睡那么久?睡到把人弄丢了?

她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就算恨上自己八百遍,也没用。

那个教她说话、识字、日常生活基本常识的人呢?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触目所及,一片陌生。

头跟身体剧烈的疼痛着。

东方清俊很想优雅冷酷的下车,但是他的肢体拒绝合作,可笑的不协调,一下车,手肘撞到车壳不说,车道和人行道的落差也让他差点跌了个狗吃屎,但他不在意,他的魂魄都在叫嚣,心脏跳动快得要破腔而出。

“瞧瞧,我在自家地盘找到了什么?”

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在抖。

存在感那么强烈的人不多,他一跨下车门,就是所有目光的焦点。

永澜抬起虚弱到不行的头,她想呕吐,可是乱七八糟的声音里,有一股她曾经熟悉的温柔。

她没能看清楚眼前分开人群,朝她走来的男人究竟是谁,眼前一黑,她昏倒了。

独居多年,已不习惯旁人碰触的东方清俊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脸上错愕又狂乱。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是烟枪,可是现在烟灰缸里却塞满了只怞一口,或完全没怞就摁熄的烟屁股。

烟只是他用来平复心情的方法,效果却烂得可以。

急电请来的医生说,她身体虚弱,多多休息就能恢复。但是她这一虚弱,躺了两个小时还没醒。是怎样,就算她以前睡得比谁都多,也不是这种昏迷般的睡法,那根粗大的营养针打到哪去了?

她躺在总统套房柔软到可以让整个人陷下去的丝绸大床上,仅仅露出一张快被淹没的小脸。

她怎么可以完全没有变?容貌、姿态……也对,他总是会忘记她不是人。

看她白到令人触目惊心的小嘴,他伸出食指搓着,希望能搓出一点血色来。

“你以为昏倒就没事了吗?给我醒过来!我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最好把眼睛打开,不要以为装死我就不会把你丢出去喂狗!”

为什么一看到她就乱了,而且乱地那么彻底?还有他在干什么?他居然幼稚的以为这样搓柔她的唇就会恢复红润,像以前她常常笑的模样。

他曾经想过她最不好的情况,毕竟那道雷凶戾的毁掉一半房子,要劈的对象又哪有可能活着?

可他猜来想去,煎熬了九年,不是要在这里看她要死不活的!他有一肚子问题要问。

“真的是你,不是作梦……”她缓缓张开眼,沙哑的抱怨。

曾经亮如星子的水眸,此刻有些黯淡,那小孩似的单纯神态攫住了他。

“哼,知道要醒了?”

他很不一样了,浓密的黑发层次分明的往后梳,眉心有道很深的皱褶,表情严厉,眼神冷酷,本来好看的唇抿得像谁欠了他巨债一样。

伸手摸了他还在迟疑要不要给她碰的脸,触手一片僵硬。他成熟了,可好像变成一个不会笑的男人。

“你为什么一直在生气?”

“你还好意思问我?”在她面前他装酷装不起来,他有太多问题要知道,他太迫切了,迫切到忘记方才转过脑袋千百个不给她好脸色看的念头。“说,这么久,你跑到哪去了?为什么现在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只记得回家睡了几天。”眼看他眸里的风暴又要凝聚,她拉住他的手,“我不是骗你,是真的,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知道他头好壮壮,那就好,其他不重要。

“什么我好不好?关心我好不好,你会离开这么久,什么消息也没有?!”他嘶吼。

拥有过她的时光,曾经别具不凡的意义。

那时的他,愚蠢的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所以连她家的地址、电话、联络方式都一无所知,所以想找也无从找起。

“你以为我愿意?我已经很努力叫醒自己了,你才是坏人!我到处找你,为什么你离开我们的家,让我找不到?”她反过来控诉他。

啊,现在是什么情况?恶人先告状吗?

“无所谓,既然你也醒了,门在那边,不送。”

居然赶她走?!

“你要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赶我?不要我的解释了?!”就算被雷歼,她都没有那么心酸和不敢置信。

“不必。”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扯。

“好,你很好。”他是认真的,瞧他脸上的表情严厉、阴郁,黑色衬衫解开两颗纽扣,像一尊人见人怕的修罗,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没错,多年竞争激烈的商场厮杀拼搏,使东方清俊变得异常冷酷。

他当然记得那道该死的雷,他还留着身体被贯穿的记忆,即使后来在医院里醒来时胸膛完好无缺,可是那么真实的痛,绝对不是梦。

没有人能懂他的心情,懂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的。

永澜翻身起来,即便有些吃力,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她下了床,腰杆挺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说到底,东方清俊根本不欠她什么,只是这样赶她走……好没道理!

她好想哭。

东方清俊转身不看她,可是所有敏感的神经,都在感觉着她应该走出大卧室,走过了起居室还有大客厅,最后她应该开门出去了,可是该死的,他没有听到门开关的声音,却听到重物掉在长毛地毯上的声音!

永澜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他飙了出来,长大了眼睛,疯了。“你这该死的狐狸!你还没解释到让我满意又晕过去,你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