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诀吃得狠,她把沾驴肉的酱料倒一半在黄面里,没想到凤诀吃得赞不绝口之余,却不满意了,「这驴肉我看着估摸也只有半斤,还不够我塞牙缝。」
「小厨房里还给你留了半斤,真不够再让橙儿去拿就是了。」
「嘿嘿,那就好。」他吃得起劲,居然还没忘替于露白夹菜、盛汤。
「你最近是忙什么呢?连个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慢慢喝着笋干海带老鸭汤,顿觉整个身子都暖了。
他没回答,反倒是说了,「我听说二婶母和二叔父大吵了一架后,二叔父急匆匆的派人把几房的老爷全都请到大堂,也不知商量什么,我刚进门那会子他们好像分头出门去筹银子,要不就回院子找妻子想办法了,嘿嘿,夫人这招釜底抽薪做得好!」通常各过各日子的各房,这下可有得忙了。
「哦。」于露白回应得很冷淡。
凤诀寓意深长的看着妻子,「为夫的倒是想知道夫人是怎么上门讨债的?」莫非是媳妇儿的河东狮吼把二婶母吓成了鹌鹑?
媳妇儿这模样,要是凶狼起来柳眉倒竖,眼儿瞪大,唔,摸着良心说还真有股英挺劲,用来吓唬这些锱铢必较的后宅妇人绰绰有余了。
「你那是什么眼光?以为我是那好战分子,动不动喊杀喊打的?我可是好声好气的去找二婶母聊天,你可以问问那些丫头们,我的声音可提高过半分?别凭空想象什么血腥场面,太不实际了。」于露白一根手指点了点凤诀的脑门,想点醒他的胡思乱想。
「为夫这是赞美夫人出马必胜,早知道我还在那里愁烦什么。」
「你也别想得太美,婆婆那些个陪嫁我觉得能拿回来五成,你就要偷笑了。」都这么些年了,再珍贵的东西也不知到了谁的手里,要找回来谈何容易?
说起来她的婆母并不是什么名门出身的姑娘,而是商户女,原来也没想过要嫁进这样的大户人家里,无奈月老胡乱牵线,在二月二龙抬头,男女都出门踏青的日子,和她公爹相遇,一见钟情,从此就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
商户女高嫁,拿什么嫁进楠安伯府这样的高门?
☆、第四十二章
说穿了能凭借的就是让人眼红的陪嫁,只是当年有多少人眼红,就生出多少的不甘心和贪婪之心。
「我也没想过那些东西能全部要回来,我只是要给那些人一个教训,当年欺原主年纪小,大房无人,你拿一点、我拿一点,以为没人发觉,蚕食殆尽。也算他们倒楣,我替原主回来了,他们就要有心理准备,我是要连本带利出这口气的。」
「既然只是想出口气那就好办了,反正我也把这事禀报过祖母了。」
几房全都得罪了,这是招恨呐,能不替自己想好后招吗?
凤诀问道:「祖母可骂你了?」
「祖母是明理的老人家,你这样污蔑她,看她的好孙子是怎么想她的,往后让她把好吃好喝的都收起来,馋死你!」
凤诀哭笑不得,他还真是小看了她,原来是先去给祖母上眼药了。「你这是把我当成吃货那条狗了?」
「你自己要对号入座,怎么怪到我身上来,为妻的哪里说你像吃货了?」人家吃货吃东西也没你那德性好不好?
「那祖母可说了什么?」
「祖母说这些年因为她不管事了,后院确实有些不象话。」
「这的确很像祖母会说的话。」凤诀一摸下巴,「往后你有祖母这块免死金牌,谁想拿捏你还得看看她老人家肯不肯了。」
这时候祖母愿意站在他这边,凤诀是有些感激的,毕竟那是好几房的压力,且那可都是她的儿子和媳妇。
但是她老人家也知道楠安伯府是该整饬了,家风不正,谈什么振作,一棵树从根腐烂,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是该适时的给他们一点苦头吃。
两夫妻用过饭,凤诀自去梳洗不提。
到了就寝时间,凤诀瞥了眼倚在榻上看书的娘子,道:「早点歇息了吧,明日还要早起到军器监。」后宅如今有妻子镇着,他在官场上毫无垩碍,便能尽力往前冲了。
「你怎么会到了军器监?」于露白一头雾水,军器监那儿不就是她二伯父的地盘?
大鹏朝设有五监,国子监、将作监、少府监、军器监和都水监,这五监将文、武、兵器、水防、建筑、官员迁转全包纳在内。
她困惑的又问:「我看邸报上也没什么官职变动,你这尚书左射仆难道是个打杂的?」
哪个地方需要支援他就去哪?
凤诀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谢天谢地,下巴还好端端的没有掉。「与其看那种没有时效性的邸报,有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你那臭脾气我不知道吗?不想说的事如何撬你的嘴也不会说,你不说,我也不问,可我又想知道你都在忙什么,不就只能看邸报?」于露白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她这般用心良苦居然换来人家的不领情。
「不是我不说,是最近忙得连跟你促膝长谈的时间也没有,请娘子原谅。说穿了我会忙成这样,还要感谢你那位义兄的抬举。」他眯了眯眼,很久没在于露白面前出现的冷鸷凛冽再次显现。!
这「感谢」听起来意谓森森,和抬举两字完全沾不上关系,「陷害」比较像吧?
「怎么说?」义兄,乔童?
「之前我以为他做为京官,大致脱不了翰林院或六部观政这些差事,却没想到皇上让他去了军器监。」
「哦——」于露白神情有些恍惚,很快反应过来,她想起她在西巷村干的好事了。
当今皇帝对扩大领土版图不热衷,可对用来威吓和防御的武器研发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狂热,乔童会出人意表的去了军器监,可能大概也许得追溯到他是怎么得到那五品闲职的远因了。
所以,这会儿也把自己的夫君拖下水,指不定和她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关系。
「就算去了军器监,那也难不倒你。」她呐呐道。如墨哥哥当年领兵作战,除了善于野战围歼,疲敌制胜,对武器也有股子狂热。
不说别的,她婚前片刻不离身那柄宝剑就是他不知从哪淘来的。
就算去了军器监,想来他也能应付得过来。
「对这件事,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夫君在讲话的时候,娘子明显的走神,这是觉得他言语乏味,抑或是没把他当回事?
又或者他这些日子太过忙碌冷落了她,她不高兴?凤诀的脸色一下变得如霜打的茄子了。
「你要我说什么?」于露白茫然的反问。
「你懂炮弹火药制造,在兵营的时候为什么都不表现?」
「又是乔童说的?」她真是错得离谱,以为比起女人,男人的嘴比较牢靠,原来还真是五十步和百步之差。
凤诀没说话,是默认了?
她微叹口气,「因为我是女人。」一个女人出格的把男人的锋头都抢光了,能得什么好?变成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