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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妻(东方帮系列之三)(7)

「想不到会这样,但是我听说那个汾当家的还算能干,怎么会捅出这样的娄子来?」「要不是有个汾少麒撑着,我看他们那个家没落得更快。」

镇家之宝……他们说的那个应该是她吧。「家里头只留下一个灾星,能不倒霉吗?」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那不是我,不是我。

再听听。

「好好一个女娃一生下来就被冠了这绰号,算她投错胎,倒霉啊。」

原来也不是大家都讨厌她,还是有人肯替她说句公道话的。

聊天的人有一句,没一句,跳得厉害,汾玺玉努力地拼凑猜测,也只能拼出个轮廓。

家里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大家都还好吗?她不应诙再回去给大哥增添困扰了吧,就算在屋子外探头也没什么意义了。

笔握在她手里,落下一大滴墨汁她都不自觉。

托着腮,心里一片苦,她什么都写不下去了。

客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她连招呼的力气也没有,慢慢地回过神来……这个人未免也站得太久了。

抬头一看,一张熟脸。

「汾姑娘,殿下说要是玩够,该回来了。」

头戴瓜皮帽、身穿袄子的人是谁?

「——小喜子公公?」

「是小的。」

她又见到这位东宫殿下。

距离很远,她跪在下首,他忙着处理政务。

紫檀大案上有好几摞奏折,大量的政务,他看得非常专注。

这一年里他表现卓越,很让皇帝舒心,秋围季节,很安心地带着皇后、宠妃狩猎赏景去了,让太子监国,兵权交给了三皇子,天下权柄,互相牵制。

宫闱的复杂通常超乎人们想象。

汾玺玉跪着,膝盖呼呼地痛,宫女熟练地提起金兽熏炉的口盖放下一把沉香屑,然后无声无息地退出,兽口中飘出沉香的淡烟有点呛鼻,她移动了下。

他一点也无意让她起来是吧?

因为太无聊,她开始打量起他的穿着,没有戴冠的发用墨玉带系住,蓝狐滚边墨绿色锦袍,更添皇室贵族的气度,鼻梁髙挺,斜飞的凤眼让长长的睫毛给掩住,说实话,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把她带进宫殿里就专心去服侍他主子的小喜子也不看她一眼,这些人,完全不把人当人,就算要她当家具,好歹也先打声招呼,这样,算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君无俦终于抬头了。像是才刚刚看到她,脸上的倦意在合上眼又重新睁开的同时消失了,眼底又是一片精光,不经意飘过的凌厉显出此人的心计难测。

「为什么出去丢人现眼?」他接过小喜子递过来的贡茶,用荼盖撇了撇浮沫却不喝。

「太子殿下在跟民女说话吗?」一早出门到现在她也累了,但是与身体的疲累无关,难应付的是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不理不睬当做没她这个人快一年了,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啊,如今又把她拎到跟前来,就因为丢了他的脸吗?

「本宫的眼前难道还有别人?」

很好,考验他的耐性,他的宫殿里就数她胆子最大,偷偷出宫还不顾身份地在大街摆起写字摊,这会儿还一点愧疚都没有。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不知道殿下要追究什么?民女不懂。」

「卖字好玩吗?」听闻这样完全没有礼法的答辩,君无俦没有什么吃惊的样子,只是淡然看着。

弯身下跪的她穿着青衣,男装的她看起来更小了,眉目雅致,如一掬清泉,潺潺流人人心。

「挣钱很辛苦,可是那让民女觉得自己是活人。」

「你指责本宫苛待你?」

「难道殿下还要我谢恩,感谢殿下让服侍我的丫头们地位比人家低,吃不饱穿不暖,饿又饿不死?」一年累积的火气全数爆发了。

「太子殿下……」小喜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竟有这等事?」他拧眉了。

太监们捧高压低的事情也不是今天才有,但是逼得她得出门抛头露面……这些可恶的奴才是要好好整顿了。

「外头的人或许每天要为生活奔波劳碌,也许赚的钱只够自己晚上吃一碗杂菜面,可是不高兴的时候可以说老娘不高兴今天不上工,在这里却不能,就算我多么不愿意,你的命令我都要遵从,哭笑都不自由,我想出去,不管要付出什么,我都想去外头……」她边说,眼眶盈泪。

君无俦恼怒了,他一把捏住汾玺玉的手腕,被他这么粗鲁地钳制着,她将落未落的泪就这样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心一紧,好像那颗水珠会烫人,他狠狠甩了出去。

他在皇宫长大,要什么有什么,甚至只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把他的需要送到手中,他生来高高在上,只有旁人求他的份,嫡长子的他注定是储君,将来的一国之君,万里江山都在他的掌握中……但是,这些,他忽然都不确定了,因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的眼泪觉得歉疚,冷硬的心肠漫进了一股说也说不出的疼痛,那痛不是一下子就过去没事了,是一点点渗进肌肤,一点点钻人骨,痛不可遏。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震慑之下又被她明亮的水眸盯得吃不消,先挪开了眼。

最后,他粗声道:「想要过苦日子还不简单,要自由,本宫给你就是!」

第4章

「就当做出门散心,过两天我去接你。」不是身为帝王才没有仁慈,太子如他也是,既然错了,也要继续错下去,不能手软。

这是他那夜对汾玺玉最后说的话。

紫金宫书房长廊外,君无俦反剪着手,眼光越过重重高阁飞檐,眺望天上的风动云涌,阳光洒在他的发梢,半张脸和肩膀镶了

—层闪亮亮的金边。

「殿下,下边的人回禀玉主子的明轿已经进了三爷府内。」主子的脸色阴晴不定,没人敢上前来讨打,只有歹命的小喜子在风尖浪头的这时候来送死。

破天荒的,向来勤劳的主子缺了早朝,连病假状也不递,来谈国事的大臣更是一个个都吃了闭门羹,消息传到太子妃处她也赶来求见,只得了不见二字。

一鼻子灰啊。

没看僧面,没给佛面,天王老子来了也都没用了。

这可令所有在紫金宫服侍的太监宫女都

绷紧了头皮。

小喜子也被千万请托地求了过来。

「你说皇宫里哪不好,你住过外头,说说,外头有什么好?」他不曾出过宫门,被当成储君养着,一点失误都不被允许,所以说,他只是一个被养在皇宫里的大鹏鸟是吗?她看不起这样的他。

「不许粉饰,就照你知道的说。」

「……不如这样,小的斗胆,玉主子过府去串门子也就那一时半刻,太子不是要去接人吗,那就顺便微服出去瞧瞧如何?」这么紧张玉主子却又拉不下脸,小喜子不假思索地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伤主子的颜面,又能赶紧把玉主子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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