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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妻(东方帮系列之二)(15)

他的回来不会是她安静生活的终点,混乱的开始吧?

这就是她的缺点,不管生活还是人她都需要时间融合跟习惯,可一旦变成惯性,要改,又要花去相同的时间。

她这种人说好听叫从一而终,说难听叫不知变通。

婚变后她历经风雨飘摇后习惯的生活型态,可能要从今天开始修正了。她不是一个人了不是?随手收拾了桌面,不到十分钟他的悍马便在楼下叫嚣。

大鸟过来探头。

「嫂子,老大在楼下等妳。」

这人从来不懂什么叫低调,她得跟他说说才行。

「谢谢,我就下去。」

罗大鹏没动。

「还有什么事?」

他有点挣扎。「嫂子,原谅我多嘴,老大这几年很辛苦,希望嫂子能够对他好一点。」

「你是说他身上的伤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样。

他对父母没有感情,不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因素。「他为了想回到妳身边,做的很努力,我也是男人,可是当我看到那时候的他,我的手脚都会抖。」

他到底还隐瞒了她什么?梁心愿心忖,很不喜欢那种感觉,像隐忧,像不定时炸弹。

「我不能说,我们都被老大下了封口令,如果妳真的想知道最好去问老大。」上次是帮规,这次是封口令,「你们为什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她真的好奇,通常黑帮给人的印象除了负面还是负面,风静起这些弟兄看起来都不是十七八岁的热血青年,不可能用误入歧途来当说法,为什么一脚踩在地雷上却对他这么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这种事不是只有那种古老的年代才会有的产物?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不良少年,十几岁就在中国城混,有一次跟别的帮派械斗差点被打死,是老大救了我,老大替我解危,前后三次,最后一次我想马的,都欠人家三次人情了拿什么来还,能卖的也只有这个人,最妙的是他还带我回家征求我父亲同意才让我入帮,想也知道……我老爸拿扫把把我跟他打了出去,老大确定我有家归不得,这才让我留下来,后来我爸老了,想回台湾,也是老大帮的忙,不过这些都是很后面的事情了。」

「这样啊……」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在楼下等不到人的风静起语气幽凉,神情寡淡。

「我那边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大鸟二话不说,溜之大吉。

老大的眼光好可怕啊。

「我正打算要下去。」梁心愿给他一个动人至极的笑容,这才转头去取包包还有小外套,另外把业务进度贴在公告栏上,最后跟着风静起下楼。

看着她愉悦如天使的轻浅笑容,风静起一肚子疑问,什么事情让她如沐春风?

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不去在意她的喜怒。

他的黑悍马就停在路边,她从来都不是那种等男人来替她开门才上车的女人,系上安全带,她亮着一双美眸。「出发了。」

她的心情不是普通的好,风静起更进一步发觉。「大鸟跟妳说了什么?」

「我问他,他不肯说,叫我自己来问你。」

「妳问,妳想知道什么?」定定看她一分钟,他发动车子,车子平稳的钻进流动的车潮里,和所有的车融为一体。

「看起来我有机会好好的、用力的拷问你。」她扮出一脸狞笑,扳着指节耍流氓。

「在床上吗?」

梁心愿马上语塞。

这家伙每次只会用这种下流方法堵她的嘴。

她不回答反问:「你要带我去哪?」

他也不答,「到了妳就知道。」

其实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办公大楼的两条街后面。

黄金地段寸土寸金,隔着两条街,价钱可能就是从一坪三十万到七十五万的差距了。

台北她住了好些年,从读书、结婚到婚变一直没离开,所以当风静起带她来这里,令她惊讶的除了昂贵的地段,真正叫她阖不拢嘴的是那幢房子。

小型篮球场,左右两边的花圃,两层楼小洋房,活脱脱是她刚结婚时候那楝房的翻版。

「你盖了一模一样的?」

他不语,只是笑。

作梦吗?那么真实。

一下车,她踩着如梦似幻的脚步进了小院,真神奇,缺了角的莲花盆子,青蛙造型浇水器,墙上攀爬的橘色炮仗花,就连电缆线的卷桶都还在老位置上。

打开大门,玄关的柜子是两人去HKEA 载回来的,一旁站着举高双臂的木雕裸体人偶是风静起从非洲矮人部落带回来的纪念品,他们有一年去南投县信义乡拍摄的、纪念坚贞爱情的夫妻树相片还挂在墙上,厨房的纱窗破了个洞,那是有一次为了驱赶迷路飞进房子的飞蛾,风静起一个用力过度,纱窗就开了个拳头大小的洞当她摸到替他侄子侄女量身高划在墙壁上的铅笔痕迹时,这一切太真实了,就好像……就好像把被她卖掉的小洋房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

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无所不在,回忆太多了。

「我卖掉它了,还卖到很好的价钱。」她对着空气低语,慢慢转头看着一直跟在她身后,没事人般的风静起。

「我没想到妳会卖掉它,当我听到消息,差点来不及出手把它买回来。」

「跟我买房子的人是一对夫妻,我记得好像姓赖。」

「那是我。」委托了别人出价而已。

「我不懂,你做的一切我都不懂。」她的眼泪溃堤。

「我想跟妳住在一起,一起床就可以看到妳的脸,一回家可以看到妳为我点的灯,就这样而已。」从身后抱住她,他把下巴顶着梁心愿的发心,轻轻摩挛,轻轻地说。

「我好矛盾,不知道该怨你还是爱你……」她啜泣。

「不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不可以这样宠我。」首先是把堂口搬回来,现在重新置产,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丈夫的责任,可是她心虚,这些年,她除了用他留下来的钱开了间可以糊口的小公司,除了自暴自弃,她为他做过什么?

「为什么不?妳是我最重要的人,妳给了我三年的幸福时光,我不宠妳要宠谁?」

她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到处游走流浪,他每次回家就能看见她美丽婉约的笑容迎接他,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不爱她,他能爱谁?

爱情不是谁爱多算数,也不是谁付出多就是赢家。

不管为她做什么,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他爱她。

好简单的理由,爱一辈子,都不嫌多。

那天分手后梁心愿回到办公室,直拨了通越洋的长途电话。电话经过层层转接,几乎花掉二十分钟才转到某人的手中。以前狂打不通的电话这一回居然通了。

「我还想妳什么时候才要打这通电话来?」对方毋需她自我介绍,开口就这么说道。

「你知道我会打这通电话?东方大哥。」她知道这个大哥神通广大,可是能知过去未来也太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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