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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锅卖铁养王爷(32)

「我记得王爷有事会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现在却要人猜,我实在看不出来她哪里好,乡间出来的丫头,王府里随便一个侍女都比她强。」

「你之砒霜,我之蜜糖。」他虽然和他们交代了自己落水后的状况,但鱼小闲死而复生,活过来完全变了一个人的事情却略去不谈,「要她的人是我,你们的想法是你们的事,少替别人担心吧。」

寒岁停下脚步,对着紫郧正色道,「按制,王爷是不能自主亲事,必须由陛下指婚,如果王爷只是要把她抬进府里当侍妾,这些话就当我没有说。」

寒岁和紫郧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紫郧是皇子的时候,他还在上书院读书时,寒岁是他的伴读,因此交情不同于龙莲他们。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自己无意婚姻、打光棍至今这事,怎么去向你祖母、娘亲交代吧。」

「王爷是认真的?」

「我是不是认真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老实说,让她跟我去西北吃风沙我真的很迟疑。」西北蛮荒,战事频仍,寻常女子可没那勇气。

且她不够精明,心不够黑、手不够辣,又人生地不熟,他真的要把她放到自己的王府里去吗?不过,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莫非她还不知晓王爷的身分?」

「唔,应该算是。」

什么叫应该算是?

寒岁在紫郧的脸上看到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笑容,那是对未来充满各种希冀及渴望的神情,他和紫郧相识多年,凭良心说,他还真没看过这样的十四郎。

他无可奈何,只能留下两名贴身侍卫护卫自家王爷,自然,这两名贴身侍卫都是紫鄙以前使惯了的人。

紫郧看着从暗处现身,面容激动的两个贴身侍卫,这穷乡僻壤的,哪用得着这两人。

「各自去找地方歇着吧,别叫不相干的人发现了。」

两人领命,一个上了树,一个不知去向。

虽然天都快蒙蒙亮了,紫郧和鱼小闲还是各自回到床上,房屋四角放置的火盆只剩余烬,但房里依旧如深春初夏般暖和。

如今的田家家境已经改善不少,再不像以前只能共用一床被子,就连炭火也买不起的窘境,如今日子越发的好了,再也不用吃野菜过日子,五花马像只赚钱的金鸡母,安娘子每回送过来的帐册都会令人吓一跳,鱼小闲不得不说她果然没看走眼,安娘子是个能干的。

现在她已经无须亲自出面去收购那些莲花白和鸡蛋,那些婶婆媳妇儿们会自动装篓,家里的男人运上牛车后,让人直接送到镇上的五花马馆子去,至于那些雇来种香菇的工人,也对自己的椴木非常上心,几次收获下来,这业余赚钱的香菇收入远远超过自家田地的利润。

本来穷困无路,怨叹老天爷不公平的他们有了活路,哪能不小心谨慎,未免别个村子的人眼红,做出什么事来,男人们自动自发分成三班,白天、夜间都有人定时在菇寮附近巡逻,甚至在快收成的前几天,为了确保安全,干脆住在那,直到钱入口袋为止,宛如牛犊护食。

寡妇村里的人因着鱼小闲家家户户都能温饱,卖儿卖女的事情少了,甚至越来越富裕,还有人盖起了新房。

鱼小闲一点也不居功,她只觉得走在寡妇村的田埂小路时,见到邻里开朗满足的笑容,她就觉得开心无比。

仅仅是这样而已。

这些天她已经在考虑要盘下隔壁铺子,届时将两间店面打通,五花马的规模会更大,人手势必要增加,不过这些交给金掌柜的和安娘子就好,她只要负责拿银子出来。

说到银子,潋滟同匣拍卖出去的两万两白银至今还未落袋为安,不过她一点也不怕。

「过两天曹老爷子会送银子来,不如让人把屋子整个翻修好了,修个地龙,免得老闻这些个炭味,对身体不好,我瞧屋子左边还宽阔得很,你觉得找里正多划份宅基地可好?到时候我们盖间新房,把大家都请来热闹热闹。」

紫郧以为上床后就背对着他的鱼小闲睡着了,不料隔了老半天开口却是和他讨论整修屋子的事情。

「你对我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他和黑炽玉他们的谈话,只隔着一面墙,他不相信躲到前院去料理木头的她听不见。

往日,她总会趁着他睡着,偷偷地把脚贴在他温热的小腿上,只要他假装着没醒来,她就会这样一直熨着他取暖到天亮,他知道她怕冷,所以也没把脚抽开。

今晚,她却背对着他。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过去她总会不自觉的抱着十四郎入睡,今晚双手空落落的,只能挟着被子充数,如此这般还是没有安全感,索性连下颔都压进被面,所以讲起话来不免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不也是?」

鱼小闲打了个机伶,身子微微僵了僵,呼吸一下断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小心露出马脚了?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别,先别自己吓自己。

「你应该知晓我的身分了吧?」

她缓缓起身,推开被子,忍住那从背脊涌上来的丝丝寒气,心跳得厉害,手也有些凉。

她被发现了吗?发现她是个外来者,这会儿是来秋后算帐了。

「民女叩见滕王爷。」她跪在床上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紫郧翻身而起,脸上表情严肃而不悦,她这是一下把她和自己拉到天与地的距离去了。

他哪里知道,鱼小闲在这阶级分明的白璧皇朝已经生活一段不短的日子,这里上下高低、贵贱亲疏,皆有区分。

而在这样阶级分明的世界中,他便代表着高高在上、不可撼动的权威,而她,不过是最末等的庶民。

没看见他以为会有的笑靥,没有别人身上会出现的激动和喜不自胜,没有惊悸怯弱,也没有身为小人物的退缩自卑感,鱼小闲跪坐着,背却竖得像旗杆一样直。

屋里的一切都格外的模糊,只有她的模样分外鲜明。

两人交换着彼此的眼光,在对方眼中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我或许隐瞒了一部分的自己,但是我给你看到的也是我,可你呢?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他从前冷静自持,从来没有遇到让他慌乱的人,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他喜欢的东西,她聪明善于隐藏,知进退,行事低调,从不卷入是非中,她非常适合那规矩大如天的地方,就算她没什么心机,他也会护好她。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她。

但是首先,他要弄清楚她究竟是谁。

她迟疑半晌,心里挣扎得厉害,「我是谁?我们做夫妻这么久了,你还问我是谁……我说的话你都信吗?」只要她坦白,他就会放过自己吗?还是要选择抵死隐瞒到底?

他是天潢贵胄,有着她想也没想过的身分,杂沓而来的讯息,她还消化不完。

「我待你多少真心,也希望你还我多少。」他如深潭的眼珠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值得她的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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