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果蜜饯有八品,桃仁、松子、瓜仁、海棠、瓜条、葡萄、金橘、蜜枣。
前菜也八品,菊花银鱼、水晶蛰丝、翡翠豆腐、垂帘听筝、素炒鳝丝、金蝉玉鲍、御品佛跳墙、香酥烤鸭。
炖品一,野生菌仔母鸡。
主菜四品,元宝肉、珍焖鹿肉、六合同春、妃子笑。
至于甜点,桂圆粥、豌豆黄。
打从舔血的江湖“逛”了一圈回来,这样安宁平静的生活多么可贵,小春那不爱笑、不肯笑的脸慢慢的总是会浮起似有还无的朦胧笑容。
她总算有个家了。
“公子明日有空吗?”饭后,由大厅到主屋的一段路是两人聊天的时间、虫声唧唧,月光如漏,主廊里点燃的宫灯曳着光芒,与池水相辉映。
“一些例行事务,怎么了,在家里闷吗?姨娘她们不会不好相处吧,还是……你心里有事?”
百里雪朔如痴如醉的瞅着小春脸上焕发的光彩,也不知怎地,虽然她的人在身边,可是他就是不踏实,怕她想到布紫阳?
银白月光下的她眸亮如点星,五官细致如瓷,浅染了胭脂淡红的唇,盈盈如风中夜昙。
“你呀,我在这过得很好,有人把大屋让给我住,还有人伺候,不愁吃穿,姨娘们又对我好,我好满足,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我很惶恐,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回报你。”
她从来没有野心,以前小小的世界里只有阿爹、紫阳跟她,她也心满意足,后来那个家没有了,剩下她跟木兰,她把过去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守着跟木兰的日子,再来,公子来了,她的生活天翻地覆,可她也没想过旁的事物,学着一天过一天,可是,公子对她这么好,她却拿不出任何东西来回报……
“你是我的人,从六年前就是了,对你好是应该的,要是把一朵花养坏了那不表示我是个差劲的主子?”
他不介意把最好的都给她,因为他心甘情愿。
她的存在就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今生今世别无所求了。
小春钻进百里雪朔不论何时都暖烘烘的胸膛,双手搂住他的腰身。
温柔漫过,空廊里人儿一对,池水中映出影儿一双。
“你刚刚问我明天是否有要事……”
怀里的人儿点头。
“回来好几月了,我想去阿爹的坟给他老人家上炷香。”
“我陪你去。”要去见无缘的岳父,他怎能缺席。
“谢谢公子。”
“叫朔官,以后你成为我的妻子,总不能还公子、公子的叫,会让下人们笑掉大牙的。”
“朔官。”她温柔的喊。
这不喊还好,一喊,有人又切断她的空气,把她轰轰烈烈的亲了个够~~
来到大屋,里面灯色明亮,然有人影在里面走动。
“咦?谁在里面?”小春很是惊讶。
“进去瞧瞧。”百里雪朔却是很笃定。
门推开,两张脸蛋一看见小春冲了过来,声音欢喜多过其他,齐声喊了——
“小姐!”
小春揉眼,她没眼花,“铁石、心肠!”
正是这两姊妹。
“小姐,好久不见,想死我们姊妹了。”心肠心直口快,拉着小春就是不依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好久不见后的生疏。
“我也好想你们,无妄山一别后你们都好吧?”左右拥簇,好大的惊喜。
铁石瞄了眼站在门口处的百里雪朔,“多谢小姐关心,我们都好。”
看起来有百里雪朔在场,这两姊妹还是防得厉害。
“我去书房了,你们就好好的聊吧。”识相的退出三个女人的地方,他漫向书房而去。
他听见屋里传出来小春的问话。
“你们是怎么来的?”
然后是铁石的回答。
“是百里公子找到我们姊妹的。”
“哪个百里公子……你是说朔宫?”
然后,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慢慢远去。
百里雪朔嘴噙微笑。
月结还有季结的财务报表,各地店铺营收、帐本好像都送来了,每年的春末夏初总是特别忙碌,今夜看起来是没得睡了,不过既然要挑灯夜战,应该找谁来作伴?
这些日子在家里当大老爷的大哥……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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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饰干净的坟茔,位在山明水秀的山丘上,可以远眺山下风光,可以吸取山灵空秀,一旁还有座庙,庙祝平常也会来关照这墓。
小春跟百里雪朔来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上了年纪的庙祝把一杯浊酒撒在布老爹的坟上。
“百里施主,您又来了。”庙祝笑呵呵的向百里雪朔合什。
“又偏劳您了空空大师。”
“偏劳什么,是您的布施让老衲有吃有住,还每天能来找布施主谈天说地,快活得很呐。”庙祝没有出家人那种叫人敬而远之的习气,虽然衲衣洗得褪白,却是脸色红润,乐天知命。
对于百里雪朔给子的银两赞助,他真是感激得不得了。
人吃五谷杂粮,他这小庙又位在偏僻的山上,只能种几亩菜田刻苦的过活,自从允诺让出一小块地给布老爹当坟地之后,他有了伴,也有酒钱,快活啊!
“还是多谢大师。”
“老衲不打扰你们叙旧,我去了。”
庙祝转身向小春弯了下腰,对她的花容月貌居然没有什么反应,步上石阶走进竹林而去。
小春深深地福了福。
“你跟布老爹说说话,我去附近走走。”
“谢谢你。”
这些都是他做的,小春拉住他的手,将颊偎着轻轻摩挲。
“这不算什么,举手之劳。”趁机吻了她略带冰凉的唇,随即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到她身上,又为她系好蝴蝶结。
“别着凉了。”
知道小春必定有很多心事要跟布老爹倾吐,百里雪朔不舍的亲了她的额。
“我就在附近,有事喊我就来。”
小春面色绯红的点头。
百里雪朔离开后,小春把一直拎在手上的竹篮盖打开,拿出里面的祭品,一一摆好。
“爹……”她蹲跪着,伸手轻抚过冰冷的墓碑,然后泣不成言~~
风吹过竹林簌簌,云在天际翻涌,翠竹波涛般的碧绿仿佛在说人间无常。
她在布老爹的墓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哭又笑,又笑又哭,却有个人遥遥伫立在竹梢上,眼也不眨的瞪视。
后来像是看不下去了,飘飘如落叶纵身飞下,恰好就落在小春旁边。
“紫阳!”她惊诧。
即便戴着竹笠,那身黑衣还是很好认。
他一掌毁去几步之遥另一小坏黄土上的木牌,冷哼。
“你何必这样?”
虽然不知道当了紫阳替死鬼的孩子是谁,也用不着毁了人家的木牌。早夭的孩子根据俗例,只能单草做个标示。
“身子养好了,人也啰唆了啊!”
还是那副孤标傲世的口吻。
小春转到他面前,抬头看他。“你好吗?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也不让人捎个口信给我,我好担心,怕你有个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