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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国夜雪·花与月(出书版)(1)+番外

作者:水阡墨 阅读记录

《九国夜雪·花与月》文/水阡墨

《九国夜雪·花与月》(九国夜雪第贰卷)2013.10出书完结版

九国夜雪·花与月

白寒露是封魂师、雪狼妖,也是白清明的师兄,在瑶仙岛开了个叫做醉梦轩的店,做的是妖怪的生意。传统是往家里捡人,醉梦轩长住的各位都是他捡的。白寒露身边都是些好玩的人物:长溪擅长毒舌,幽昙擅长卖萌,竹仙是吐槽的,就连跟班小游儿也是只傲娇狐狸。

前日落大雨忘记关窗湿了一卷竹简,他每接一个生意都会事无巨细地记录,因为新墨还未干透,字迹淋得模糊,是风麒麟杜蘅和帝女星将离的事,故事由此开篇。

第一卷【九国夜雪·风麒麟】

【题记:永不超生也好,天人永隔也好,在地狱烈火里挣扎千年也好,在佛前跪求万年也好,有了羁绊,总会有相见的那一天。】

第一章

【楔子】

四月初八是佛诞日,都城内的竟陵塔顶低沉的钟声响了彻夜。

佛音笼罩着整座磐石城,我守在帝姐青萱的床前,帐外跪了一地的僧人祈福诵经。

即使连醒来的力气都要靠昏睡来积攒,帝姐的手却在昏睡中始终死死地抠着我的腕子,指甲陷入皮肉里,鲜血淋漓。我不能去睡,只能打着呵欠坐她床前等着她咽气。昔日如花般娇艳的女帝,此时只剩下一把皮包着白骨,好似八十老妪,已是大限了。

天快亮时,黄太医进宫请脉,看见我青紫色的腕子,露出苦恼之色,“公主,陛下若再不松手,您的手呈现紫黑色时,这右手就要废掉了啊。”

我这右手,虽没大用处了,可毕竟摆着也好看啊。

我想了想,把守在殿外的侍卫叫了进来,指了指帝姐的腕子,“来,从这里砍下去。”

太医和女官们是窝囊货,而外面诵经的僧人们不愧是心存慈悲四大皆空的,里头有人尿了裤子还是虔诚念佛。可侍卫是好侍卫,好在小时候练武磕坏了脑壳,心眼儿有点愣,叫他砍他就砍,毫不含糊地手起刀落。

只听见帐内一声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惨呼,是帝姐醒了。

帝姐的手还在我的腕子上,我已经无手可抓了,只能抓着她的胳膊惊喜地喊:“帝姐,你醒啦?”

她转过头,怨毒又恐惧地瞪着我,脸色惨白却一声不吭了。

“帝姐,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将离你……不要伤害……杜蘅……放,放他……”

“不放。”

“他……不会爱你。”

“不爱就不爱吧,也不少他一个了。”

帝姐私下里无朝事时喜欢做绣活,绣线是柔软的白蚕丝又细又滑,我取了针线慢慢地把手缝在她断掉的腕子上。她全身都在哆嗦,呼呼倒抽着气,没用多久就睁着双暴怒的眼,彻底安静下来了。

女帝青萱驾崩,哀乐在城内奏了三日三夜,全城一片痛哭之声。

一个月后,我的登基大典,喜乐也奏了三天三夜,全城一片欢歌笑语。

人啊,真是健忘又善变的动物。

我对杜蘅说:“我们的大婚之日选在六月初八可好?”

杜蘅摇了摇头。

我兴高采烈地吩咐大总管郑鲲:“鲲爷爷,快去拟旨,下个月初八我与杜蘅大婚,叫礼部把礼服快些做起来。”

杜蘅慢慢露出失望之色,“将离,够了。”

——

这是杜蘅与我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第二章

【第一节】

【走沙漠,赫连家商队遇险】

雁丘人称沙漠为海,既然是海,就是能淹死人的。

浩瀚无边的漠海,驼铃声淹没在炙热的风里,日落前商队在背风的小坡下安营扎寨,把几十匹骆驼和帐篷用铁锁链绑在一起,机灵的小厮开始烧火做饭,地平线的尽头一轮燃烧的红日缓缓下沉。

商队老板雨娘子穿着绛红色的灯笼裤,发间插着几根绿雀羽,走出帐篷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眼风一瞥,一袭赛雪白衣戴着白纱竹斗笠的男子坐在帐篷门口,兀自拿丝绢擦着手中的剑。

“啊,快起风了。”雨娘子说,“寒露公子,看看天色,说不定今夜我们会被风暴卷到西天上去。”

“你以为是谁都能去西天的?”他扯起两根银色的发在剑锋上一吹,白纱吹起露出尖尖的下巴,菱形的唇角上扬,“你们这些做贩卖人牲生意的,等死了,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他们是在雁丘边境彤城相遇的,彤城是雁丘最大的货物交易集市,赫连家作为往返于彤城与磐石都城的商队近半年做的都是人牲生意。他们高价收购其他国家的孩子,而后运到磐石城,卖给大官贵族家做殉葬的人牲。

雨娘子买的这批人牲,是四十九个未成年的男童,因为是宫里要的,所以她出手也很是阔绰。

像白寒露这种要去磐石都城游学的富家公子,商队也是会收高价带过去的,又没有人嫌银子烫手。可走了几日,雨娘子就发觉不大对劲,一般娇生惯养的公子早就哭爹喊娘了,可白寒露在暴晒中还是露珠般鲜嫩的皮肉,他那个脾气不大好的小书童游儿跳脚骂人也很有气势。

雨娘子虽是个艺高人胆大的女子,可遇见这般有古怪有压迫感的人,还是会有些打鼓。

白寒露把剑缠好,把斗笠掀起来,“所以,你还是祈祷你的脑袋长牢固点吧。”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兽瞳,妩媚妖冶,却冰冷入骨。

雨娘子被他盯得全身发寒,恼怒地一掀帐篷又钻进去了。

夜半时,风刮起来了。

本来寂静的沙漠突然狂风大作,仔细听风声中还夹杂着哭声和惨笑声。帐篷被刮得喳喳做响,驼铃乱响做一团,突然听见外头鬼哭狼嚎和孩童的尖叫声,雨娘子大声喊着,要众人抱紧骆驼。

游儿突然坐起来,咬牙切齿地吼:“吵死了,疯婆子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说完又“扑通”倒下,继续大睡。

小孩子发癔症都是这样,白寒露将长发绑好,手持鹤骨笛,走出帐外。风掀翻了几顶帐篷,不知道卷走了几个人。装人牲的大铁笼被风吹得滚了几圈,里面的孩子哭叫成一团。

白寒露咬破舌尖,嘴唇吻在鹤骨笛身上,燃着血的笛泛出浅浅金光。唇畔溢出尖锐凶猛的音调,化作十几只幻灵仙鹤飞出八方——“以吾之血,敬八方之神佛。以吾之扇,渡天地之恶魂。以吾之剑,杀乾坤之邪灵。以吾之言,众邪听令,退散!”

刹那间,风声鹤唳,一股黑风直冲云霄,被卷走昏厥的人被鹤叼着从风卷中飞出来,待雨娘子等人睁开眼,天地间是死一般的寂静。一堆人瘫坐在地上气都不敢喘,像是已经吓呆了。

白寒露干完活儿,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钻进帐篷去睡了。

第二天大早,剽悍惯了的雨娘子在帐篷口细声细气地喊:“寒露公子,游哥儿,起来用朝食啦。游哥儿,厨子给你烤了只小母鸡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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