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出书版)(68)
“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你好好休息下。”卓月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不躲。”苗桐马上摇头,“是他们乱写,干吗要我躲?”
“不是让你躲,是那些记者堵在大门口,影响我们社的正常工作。”
苗桐不说话了,梅花香泛滥开来,她倒是没想到会给社里带来麻烦,只能沉默
了。
卓月赶紧说:“你别乱想啊,没有怪你的意思,这样对你也好。我会跟唐律好
好合计一下,你回到家跟白先生说一句,澄清的专题就留给我们晨报吧,肥水不流
外人田么。”
这哪里是什么肥水,她是晨报的记者,晨报本身就应该避嫌才对。卓月这是护
短,而苗桐不呢个拂她的好意,便决定听她的安排。
下班时司机来接,刚出社们就被人围住了,闪光灯和摄像机,苗桐并不
陌生的东西,只是这次换了她成了被对准的人。从大门走到车门口,几乎挤了十分
钟,而她也只是低着头缄默不言。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有任何的预兆,即使沉静如苗桐也只是强作镇静。
回到家她在玄关处换鞋,白惜言边走近边着急地问:“你没事吧?”刚说完就
看见她手抖得连鞋都脱不掉,心里一沉,握住了她乱忙的手,沉声道:“没事的,
别怕,有我呢。”
然后屋子里再没有声音,白惜言把她抱到沙发上,一遍遍地搓着她的后背消
除她的紧张感。苗桐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背,紧紧地,她想此刻要是世界末日该多
好。火山喷发,火山灰和岩浆将他们的肉身覆盖,万年后他们还是这样拥抱着,化
为一体成为石头。
即使白惜言已经预感到下面的路要怎么走,可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了。
“你好些了吗?我已经跟卓月通过电话了,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们,你相信
我。”
苗桐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一点儿。
源生的股票大跌,事情发生后,当事人和源生地产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一纸
状书将《百姓报》告上了法庭,诽谤毁坏他人集团和个人名誉。法院受理后,所有
媒体的目光都转向官司本身,双方的律师团都在积极备战,晨报开了个案件追踪专
题,以唐律为首的新闻部人员动用自己可以动用的所有资源来跟进。
当然这些事情苗桐并不是很清楚,她病了,发高烧呕吐,是吓的。
张阿姨回老家让当地很灵的半仙求了个符,贴在她的床头。白惜言本来不赞同
家里弄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次倒是很老实地跟着张阿姨念了俩小时的经。张阿姨
很心疼他,真怕一个还没好,另一个就倒下了。
白惜言倒是反过来安慰她,说:“你放心,现在这个状况,我怎么也不会让自
己出问题的。”
张阿姨抹着眼泪说:“就算是造孽也是老先生惹下的,怎么全都报应到你身上
了?”
“他这辈子造的最大的孽是生下我,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这些话里含着前所未有的自责自怨,张阿姨刚收起的眼泪又涌出来直接伸手打了他一下:“人生在世哪里能少得了沟沟坎坎,前些年你都能受得下来,现在有了
太太在身边,你更是得受住,否则你让太太她一个女人怎么办?”
白惜言只是说:“你放心,要是没有我,她只会更好。”
第十五章
不如归去
桐花落在土里做虞美人草的养
料,虞美人冬眠时有梧桐为他遮
风挡雨,根系在土壤里密密匝匝
地缠绕拥抱,相互依存,死亡重
生。
有钱能使鬼推磨,刘锦之本以为私家侦探会把钱孟的名字报给他,没想到最
后听到的是吴小芳的名字。说真的,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倒不是多相信这孩子的人
品,从很久之前他就领略到她的恶毒,只是这孩子太爱权势七窍玲珑,绝对不会
得罪能左右她前程的人。
白惜言看了报告并没有惊讶,事实上现在就算刘锦之告诉自己其实是个女的
他都不会惊讶,只是问:“她以前和小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她们俩一直不和。”刘锦之说。
“我可没见过小桐跟谁不和。”白惜言抬起眼皮,带了丝不耐烦,“你要是不愿意说实话,就不要说了。”
刘锦之沉默了。实际上他刚开始几年的工作做得并不到位。他那时候也年轻,那些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他一个大小伙子并不知道怎么去跟这些孩子相处,所以
每年在别墅里相处的那小半个月,只要没有孩子跑来告状说自己受欺负,他根本也
不会自己去管,他总觉得,一群孩子打打闹闹的能惹出什么大事?
从刚开始吴小芳就是男孩子捧在手上的小公主,她长得甜美可爱,就像柜台里包装精美的芭比。男孩子们都喜欢他,以跟她关系好为荣,要是哪个女孩惹得吴小芳不高兴,他们就一定把那个孩子欺负得很惨。
苗桐“得罪”吴小芳的原因是因为苗桐叫白惜言为“白先生”,她讨厌苗桐搞特殊,还跟刘棉之告状过,只是刘棉之并没放在心上。而苗桐因为太过沉默孤僻而且不合群成为吴小芳他们的眼中钉,他们往她脖子里塞泥巴,晚上抱走她的被子藏起来,在她洗澡的时候关掉热水,或者把她单独锁在屋子里跟保姆阿姨说她不吃饭了等等“罪行”多得无法一再描述。不过充其量这种程度也只能算恶作剧,保姆说了几次,可是苗桐不告状,他也就当没这回事了。
“是我的疏忽,没察觉到把一群青春期的孩子放一起却没严加看管时间很严重的事。吴小芳指使那几个男孩子对她……进行性骚扰……充其量也只能算猥亵,并没有实质性的行为……这种事传出去没什么好处。而且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现在刘棉之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并不觉得那样处理对苗桐有什么不公平。
白惜言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长久地垂着头,整个人好似被抽取了魂魄似的。
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刘棉之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见苗桐揉着眼睛从视听室走出来,就说:“那我先去办事了,您不要多想了。”他此刻对苗桐涌现着说不出的羞愧,几乎没法面对她。当年没能给她个公道,后来又自以为是地没有提醒白惜言,好像今天的事情都是他对自作聪明一手促成的。
刘棉之临走时看苗桐的那一眼包括了太多内容,即使她并不知道他和白惜言在谈论什么,也能知道刚才他们谈论的是让人不会愉快起来的内容。
她摸摸白惜言的头发,恶作剧般的用手指缠绕着,问:“官司要输了,还是生意要倒闭了?”
“那就让它倒吧。”
“要是倒了的话,我养你啊。”
白惜言笑了笑,心里非常甜蜜,也非常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