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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3(出书版)(22)+番外

作者:水阡墨 阅读记录

“你认识吗?”

“他竟得了老年痴呆,真是好人没好命。”白惜言叹了口气,用四个字评价他,“业界良心。”

苗桐连忙从他腿上爬下来,喜滋滋地去拿了录音笔往他嘴前一凑:“到了家属做贡献的时候了,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你很兴奋啊?”白惜言看着她按了录音键,“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份工作?”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哎,是你采访我,还是我采访你啊?”

一说到工作就像被打了鸡血的状态,白惜言真是败给她了,不过看她那像小学生一样认真的表情,也不好糊弄她,便开始认真回想。

他之所以知道欧阳安国这个人,是因为当初他接手源生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欧阳安国在宏远地产很有威信,而且和罗宏远不和,他们是一起打江山的兄弟。欧阳安国年轻时在法国学的建筑,专门管公司的项目开发设计工程,所有的楼盘设计只有他点头了才能投入运作。

那时候源生被宏远挤对得要山穷水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宏远领导层不和这种事白惜言当然有兴趣。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那些年都入了魔障了,竟叫人去打听他们之间的事,企图找到嫌隙离间他们,可查来查去只是生意上的分歧。欧阳安国对于楼盘的用料和工地的安全问题几近苛刻,而罗宏远骨子里则没他那种道德感,自然把省钱放在第一位,因为这些事两人在会议上不止一次地拍桌子互相叫嚣,谁也不让谁。

有次在媒体的酒会上碰面,欧阳安国穿着中山装端着红酒杯,略抬着下巴,这种读书人的清高白惜言并不陌生。因为父亲直到死都是这种做派,父亲觉得白家世代书香门第祖父不去留学做官,反而去做经商这种下等事,又逼着他来做这种下等事。

可若不是祖父做这种所谓的“下等事”,以白家祖上留下来的那些家产,哪里能让他动不动就花了几十万去买一方用了一次就丢在柜子里的砚台呢?

白惜言那时候脸皮已经修炼得很厚了,自然而然地举杯上去攀谈。

欧阳安国没跟他寒暄,连个笑容都没有,完全是以打量小辈的姿态问:“听说白总是在外面留学回来的,学的什么?”

“油画。”

“我们的国画不好吗?”

“我从小学国画和书法,去国外学油画只是想学另一种艺术方式。”

欧阳安国点头:“你父亲把你培养的很好。做生意和画画没什么不同,也是另一种艺术方式,不过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要吃得了苦,也要经受得住诱惑。”

“哦。”白惜言笑着,这还说教起来了,“我父亲就是养尊处优吃不了苦。”

“你父亲是个有风骨的人。”

白惜言又笑了,心想着这风骨有个屁用,能换来资金吗?

“可惜,他入错了行。”

“啊……这个……”

“你也入错了行,那么就不要走错路,年轻人做好自己的事,不要总是打听别人和不和,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拉不到贷款的。”

白惜言听到这里都不知道怎么笑了,这时有人来敬酒,欧阳安国拍拍他的肩,没事人一样迈着八方步应酬去了。

想到这里,白惜言忍不住摇头,苦兮兮地叹息:“其实这种事谁不是心照不宣的,真不知道那老头子是有恃无恐还是缺根筋,就那一次啊,我直接被他说到脸上。”

“好尴尬。”苗桐说。

“是啊。”白惜言说,“我经商那么多年,就碰到一个这样的人。”

苗桐收回了录音笔,心里没有在想欧阳安国的事,而是在想那时候白惜言如一头孤狼闯入了狼族社会,他要学会面对鲜血和厮杀面不改色,就连一个没见过面的外人都能这样不轻不重地教训他几句。这么想就让她觉得戳心戳肺的心疼。

4

欧阳立的大哥家住在城南边,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建的中式别墅,在一片高楼林立中高门大院显得极其奢侈。可惜现在是春寒料峭,院中除了两株耐寒的冬青,几乎不见其他绿色。

接待苗桐和林乐的是女主人,也就是欧阳立的大嫂,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身材皮肤都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年轻。苗桐带了老山参做伴手礼,大嫂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东西,很是不好意思,觉得他们太客气了。

欧阳立把他们带到老父亲的房间,他的房间和后花园是相连的。花园里种了桃李、银杏、红枫和月季藤,冬天一过就断不了好景。

欧阳老先生靠在躺椅上,眼睛盯着窗外,保姆在旁边做针线活儿。他身边平日里离不开人,晚上会有护工过来整晚陪着他。

“爸。”欧阳立喊,“我带朋友来看你了。”

欧阳老先生把脸转过来,看看小儿子喊:“小玉。”

“爸,我是小立,不是二哥。”

老人也不跟他争辩,又指着林乐,笑了:“这个是小玉。”

欧阳立对着他们挤眉弄眼,小声说:“我爸最疼我二哥,我二哥是工程师。”

欧阳老先生是轻度阿兹海默,除了认不太清人,还时常记忆混乱,经常吃着饭就吵着要去上班开工程会议。不过却不是那种发疯的老先生,即使生病了,也是那种不吵不闹的,偶尔给小辈们添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大嫂很支持弟弟拍这样的纪录片,很配合采访,而且被苗桐采访很像和隔壁家看着长大的姑娘聊天,过程也很愉快。

她们聊天时,欧阳老先生就坐在旁边看着她们,可眼睛没有焦距,整个人都像是跟这个世界失去联系一般。突然老先生坐直身子直勾勾地盯着苗桐,苗桐无措地看着大嫂,大嫂问:“爸爸,您是想上厕所吗?”

欧阳老先生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只是盯着苗桐,一下子清醒过来似的,说:“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苗桐说:“老先生,我是小立的朋友,过来做客的。”

老先生非常不解:“我不认识什么小立,你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来的吧?”

大嫂哭笑不得,抱歉地说:“看,又胡说八道了。”

苗桐笑了笑,表示理解,对老先生耐心地解释道:“不是的,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老先生叹了口气:“我知道啊。”

正好欧阳立在外面喊大嫂出去,大嫂看他们一老一小真的莫名其妙地聊起来了,嘱咐苗桐有事就喊保姆便离开了房间。

苗桐看老先生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脸,倒不是空洞,而像是在回忆什么,奇怪地问:“老先生,您在想什么?”

“我不会认错的,你叫苗桐。”

苗桐惊讶极了,谁说老人家不记事的,刚才见面只介绍了一遍就记住了:“是的,以后也要记得我啊。”

老先生说:“忘不了啦。”接着又说,“你爸爸的事,我觉得很抱歉。”

“没关系的,都去世好多年了。”

欧阳老先生抓住苗桐的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孩子,你记错了。你爸爸上个月刚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啊,上个月的事啊,我见过照片的。你要节哀,照顾好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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