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顾着看他,却没注意鸣着笛的汽车。秦时月几乎是将我抱在怀里,只听见疾劲的风声,车里的司机不干不净的骂,他妈的不想活了!
太温暖了,他的胸膛里心脏有力的跳动,仿佛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
我止不住地微笑。
“叶冰清,一辆车就把你吓傻了吗?”
“啊?”我回过神,他已经在笑了,笑得我心虚地低着头,心一直在狂跳:“我才没有傻,是你傻。”
“我才不傻呢。”秦时月眯了眼睛猛得凑到我脸前,我吓得闭上眼睛,以为他要亲我了。我的心里乱乱的,不知所措地咬出嘴唇。没想到他只是在我脸上吹了口气说:“既然不喜欢那个小白脸还订什么婚?难道是因为他们家的权势?”
他这句话的确是开玩笑的口气,脸上也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伤口哗哗得淌血,疼得我眼泪都流下来:“权势?我叶冰清才不在乎什么权势!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被他抓了,我担心拒绝他后没办法去救你。谁知道你被领事馆的人救走了连一声都没哼。这一切都太不值得了!我真的很恨我自己。看了密信以后以为你是特务,还是讨厌不起来。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我真的很讨厌自己喜欢上你……”
“冰清……”秦时月迟疑得伸出手,眼睛里有了隐忍的挣扎。
我退开一大步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我该走了……”我转身却被秦时月抓住了手:“冰清,你的出现真的是打乱我的一切计划,我要拿你怎么办?”
我挣脱开他的手沿着街跑起来,眼泪蔓延到裙角,晕开大片的阴影。
如果爱情是真主给我罪,我已经罪无可恕。
秦时月,如果你是唯一可以拯救我的人,你愿意不愿意拉住我的手。爱一个人是那么辛苦的事,这都是真主给我们的罪。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我叶冰清是脑子烧坏了,才会为了一个男人在这里悲伤。
不管。
喜来茶楼的左边开着一家书店,穿青布褂子的姑娘坐在门口看书。这是一家很普通的书店,不知道与那封奇怪的信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买书吗,小店新到了一批书要不要看看?”青布褂子的姑娘回过头冲我笑:“小姐如果有想买的书自己在架子上找就行了,每个类型的书分外在不同编号的架子上,书架上贴着呢。”
书架上确实贴着编号,仔细一看,每本书上也贴着编号。
“这书上贴着号码做什么?”我好奇地问:“看起来真别致啊。”
青布褂子姑娘脸上露出羞涩的梨涡:“书的种类太多了,客人无从找起,这样分开类别就好找了。书上的编号是怕数量错了,是我爷爷想的主意,他是教算术的先生。”
我心里一喜,拿出那封信仔细的核对。没错了,这就是个简单的数字游戏。第5个书架上,编号275的书。我抽出那本书,光看书名就让我吃了一惊。
《天狗》。
是一本神话书,讲的是天狗吃月亮的故事。我找到了这本书,剩下的数字却不知道如何查起了,一张信纸上满是数字,看来真要花些工夫才能找到答案。
难道是代号天狗的革命党人想告诉我些什么?
我买下那本书匆匆地往家走,希望能在书上找到我要的东西。我拦了辆黄包车,刚坐上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穿军装的英挺男子和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窈窕女子从车上走下来。那男子倒是熟悉,正是叶玉洁的未婚夫杜艾,而那女子也不面生,正是九香楼上八面玲珑的金如意。
杜艾和金故意看起来十分亲热,有说有笑,一转眼就消失在舞厅门口。
我心里觉得好生奇怪,却也没有理由跟上去。按照玉洁的说法,那个金姑娘倒是勾引过杜艾,可是那杜艾却瞧不上那风尘女子。
我咬了咬牙暗骂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这事情也只是想想,我到底要不要跟玉洁说,怕是沉浸在理想爱情中的她不小心伤了心,这却不是我想看到的。或许说了她也不信呢,会认定我是看花了眼。
女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秦时月身负重伤
桃桃的灵堂已经守了七天,老家的爷爷们都气得不清,说爸爸不守祖宗规矩。三姨太的背叛已经够上他伤心了,他还要为了给一个野种守灵挨长辈们的训斥。只是爸爸丢不起这个脸,所以并没有将三姨太扫地出门,这次回家安葬桃桃她也要跟着。
自从我去了国外以后就再没回过叶家庄祭祖,长辈们听说我回国了,都想要见上一见。按照老家的习俗,订亲的对象也要给长辈们去请安。
我本以为路星旧会很酷的拒绝,因为叶家庄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去那里也不是去当皇帝。每日都要早早去给长辈们请安,完全是封建社会的作风。可是叶家是叶家庄的大户人家,这祖宗的规矩是绝对要遵守的。
路星旧次日请司机开了车过来,他打扮得风度翩翩,让我急得像锅台上的蚂蚁。要与他朝夕相处一周简直比坐牢还要痛苦。妈妈说,别臭着一张脸跟死了人似的,星旧对你这么好,可要惜福啊。
我突然很想秦时月,若他知道我与路星旧回叶家庄给长辈们请安,会不会难过。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靠在车身上,路星旧随管家去帮忙搬食盒,他什么时候这么随和起来了,倒有些不像那个危险的雄性动物。
“冰清……”
秦时月?我紧张地四处回头看,好像听见他的声音了,不会错的,肯定是他的声音。墙角处的树叶上隐约地泛起点点血迹。我大气也不敢出,在树丛后面,秦时月的肩膀上满上鲜血。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出惨白的颜色。
“秦时月,你怎么样了!”我吓得手足无措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有人追杀我……快……把我藏在车的后备箱里,追杀我的人恐怕要赶来了……”秦时月的青筋因为疼痛而暴起。我定了定神见四下没人忙将他藏在后备箱里,并冷静的擦干净流到车外的血迹。
路星旧家的下人搬着食盒从叶家出来直奔后备箱,我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凶狠地喝住他:“喂,你干吗!”
“回二小姐的话,这些是运到叶家庄的食盒啊。”
“拿走拿走!”我堵在后备箱门前故做气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要拿去祭祖的,都是给死人吃的东西,放在我和路星旧坐的车上多不吉利?放马车上拉着过去就行了。”
路星旧弯起嘴角像是讽刺:“一个留洋回来的小姐还那么迷信,有意思。”
这个家伙也精得很,怕时间长了瞒不过他的眼睛,我推着他上车眨着眼睛娇笑:“我喜欢,星旧哥哥你管得好宽啊,既然管得这么宽也好好的管管你的女人,别让她跑到外面乱勾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