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夏侯芃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柳潆心中一喜,她正愁无事可做呢!想不到夏侯芃竟来找她。她飞快地起身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了?”她注意到夏侯芃神情落寞。
夏侯芃沉默不语,进了屋后,眼眶却整个泛红了。
“你怎么哭了?”柳潆心一跳,直觉和岳御霄有关。
“他拒收我做的香囊。”泪水伴随著话语,滴滴垂落。
“理由是什么?”柳潆有些意外,但她在意的是,岳御霄为什么会拒绝夏侯芃?夏侯芃不单有颗善良温婉的心,更有著美丽的容貌,通常男人不会拒绝的,除非……他心里已有了人……“他把我当成小孩子,认为我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娇大小姐。”夏侯芃哽咽地道。
柳潆想,夏侯芃连哭泣都是惹人垂怜的。只是,爱情似乎不光只是有内在与外在皆美就足够了,爱情有时甚至可以盲目到什么都看不见。
“他是这么说的?”柳潆很难把这样的话与岳御霄给她的印象连在一起。
岳御霄的意态太过闲散,不像会说出这么严肃话的人。
夏侯芃点点头,紧咬著下唇,泪水无声地滑落。
“你先别哭了,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柳潆只能这么安慰她。
“大嫂,难道……”犹豫了半晌,夏侯芃才幽幽道:“他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岳御霄待她极好,莫非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去帮你试探他的意思,好吗?”柳潆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想插手,也许是见不得美丽的夏侯芃眉眼间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吧!
“可是……”夏侯芃仍有顾忌。
“你放心,我会处理得很好,你要相信我。”柳潆有自信地笑了笑。
望著柳潆的笑容,夏侯芃缓缓地点头,慨叹地道:“我大你两岁,却比你更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她是羡慕柳潆的,若非听到是柳潆主动对大哥“以身相许”,她或许永远也没有勇气送出香囊。
“这种事可是和年龄无关呢!就当是我比较早熟或个性不同吧!”柳潆笑了笑,“等岳御霄知道你可是为了他而推拒了父母安排的所有婚事,为了他迟至十九岁还未出阁,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我不要他知道这些,爹娘也以为我不想嫁,舍不得勉强我。”夏侯芃又羞又急地道,若让岳御霄知道,会不会成为他心里的负担?
“你放心,我当然不会说得这么直接,不过,一切还得等我与他‘聊’过后才能做决定,你不用这么紧张。”柳潆慧黠地笑了,并羞了羞夏侯芃的脸。
说真的,若岳御霄对夏侯芃无情,柳潆就没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若岳御霄对夏侯芃有情,那他拒绝的理由就值得玩味,而这一切都得等她“调查”清楚才能随机应变的。
“大嫂,你能嫁给大哥真的太好了。以前……这些话我根本无法跟人提起。”夏侯芃握紧柳潆的手。
“我能嫁给你大哥也是历经过一番波折的。”柳潆轻叹口气,“我很担心我妹妹,不知她在王府的情况如何?”
“她真的是为了想嫁入侯门吗?”夏侯芃已从柳潆口中听到不少“经过”。
“湄湄不是那种女孩,我也不懂她为何会同意。她虽然话不多,但我却可以确定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柳潆对自己的妹妹有信心。
“是不是另有苦衷?”夏侯芃虽然这么问,心里却想不出会有什么苦衷。
“我想去王府看看我妹妹,你要不要一起去?”心里的担忧转化为具体的行动,柳潆拉著夏侯芃便要出门。
“你不跟大哥说一声吗?”夏侯芃被拖著走,不忘提醒道。
“他在忙呢!”柳潆随手抓了个丫鬟,请她代为通知夏侯喾,说她和夏侯芃去王府探视妹妹,请他不要担心。
“大哥找不著你,肯定会急疯的。”夏侯芃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大哥。
“我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不见的。他呀!就是爱穷紧张,好像我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似的。”想起夏侯喾的柔情,柳潆嘴上的抱怨显得甜腻无比。
“那是因为大哥太在乎你。而你的精明慧黠全隐藏在这张无辜单纯的笑容里,也难怪大哥老是把你当成瓷娃娃,深怕你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摔坏了。”夏侯芃笑著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很无辜又单纯啊!”柳潆假意地噘起唇,不满地道。
“别用对付大哥的那一套,我可是不会上当的。”夏侯芃被柳潆逗笑了。
“对嘛!你这么漂亮,应该要多笑的。”柳潆很满意自己的“功力”。
夏侯芃闻言,有些寂寥地苦笑了。
“你别露出这样的笑容,我看了也会心疼的。”柳潆紧握了夏侯芃的手一下,不希望她陷入自怜的情绪里。
“嗯!”夏侯芃又绽出一抹柔媚的笑。
※※※
经过通报,柳潆和夏侯芃在房里见到柳湄。
柳潆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愣愣的看著柳湄,试著思考她红肿的眼睛因何而来?
“姊,你怎么来了?”柳湄背转过身,她没料到会有意外的访客,根本来不及掩藏她的模样。
“湄湄,你在哭?为什么?”柳潆强迫柳湄面对她,万般心疼地问。
“没什么,刚才我开窗看风景,不小心被风卷起的沙弄疼了眼,我揉了半天还是很痛,忍不住泪水直流。”柳湄镇定地说著。
“你说谎。”柳潆很仔细地审视著柳湄,想看出她心虚的模样。
“我何必说谎呢?”柳湄笑了,那样自若的笑配合著红肿的双眼,看起来十分诡异。
“小王爷欺负你吗?”柳潆不相信,以她对这个妹妹的了解,柳湄最擅长掩饰内在的情绪。
“姊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才刚新婚呢!”柳湄扬起笑脸,突地转头看向夏侯芃道:“你是?”
“我是夏侯芃。”夏侯芃婉约地一笑。她虽然也怀疑柳湄哭过,但她的个性让她不会多加开口探询。她不喜欢交浅言深,若柳湄对自己的姊姊都不愿据实以告,更甭提她这个“外人”了。
“来,请坐。”柳湄招呼两人坐下,神情愉快地道:“都忘了请你们喝杯茶了,瞧我健忘的。”说著,便替两人斟茶。
柳潆心中的狐疑节节升高,柳湄的自若让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太善于掩饰情绪的柳湄,反而总因故意表现出相反的情绪而显得矫情。
“湄湄,你真的不愿跟我谈一谈吗?”柳潆平日与柳湄的姊妹之情虽不特别深刻,但嫁入夏侯府后,体验到与家人相聚已不似以前容易,对妹妹的牵挂自然比往日深刻许多。
“姊,我已经说过了呀!”柳湄轻啜一口茶,对夏侯芃笑著道:“我姊就是这个样,明明没有什么事,她却大惊小怪。”
夏侯芃突然有点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好像不该立身于此似的,只能含蓄的微笑,不予置评。她想离开,也许这样柳潆姊妹才能敞开心胸谈些事,但她偏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僵在原地,两手紧握著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