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拆掉里衣,把这张字条拿出来,交给永和长公主:“现在,也只有公主能够像平常一样了。”
永和长公主握住这张字条,觉得有千斤重:“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能够把这字条传出去?现在,吴王已经控制了一切,而且,……”
“曹相公,还有曹相公。曹相公多年征战,怎么会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而他一直没有动静,只怕是赵匡义和曹相公说了什么。能够兵不血刃地,总好过……”胭脂的话没说完永和长公主就明白了。
永和长公主低头:“也许,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如果曹相公不肯答应的话,那柴家的命数,也就到头了。”
这荣华富贵,执掌天下,到现在,不过四十来年,怎么看起来,就像镜花水月一样,转眼就消失。
胭脂叹息,赵匡义这个人,算计太过,他登上帝位,对天下,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柴昭此刻品性没定,谁知道长大后是什么情形?两个都不大好的人之间,胭脂只能选择未来不大确定那个。而不是另一个睚眦必报的。
胭脂和永和长公主都看向远方,不知道曹彬会怎样选择。
“这是宫中传出来的?”曹彬看着这张小小字条,问面前的曹休。
曹休也经过风雨,不复当年的天真,对祖父恭敬而立:“是,是通过……”
“我并不是说这是假的,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休儿,也许我们的抉择就是对天下苍生的未来,选一个未来。”曹彬语气平静,但曹休听在耳中,如被雷击:“祖父,您……”
“我们曹家,起于军功,当时天下大乱,想的不过是能为天下苍生,换一个太平。所以赵匡义来和我说,柴昭孤儿寡母,品性未定,若等他长大之时,说不定会清算这些辅助之臣时候,我承认,那一刻我动心了。”
曹彬的话让曹休大惊:“祖父,您……”
“是,我们做臣子的,自然是该忠心,可也要瞧是什么样的君王。柴旭如此,柴昭的品性,我并不看好。若能兵不血刃,免得生灵涂炭,也算是一件好事。”
“祖父,您,糊涂了吗?若……”曹休打断曹彬的话,急急地道。曹彬摇头:“在那一日,大殿之上,韩王被指毒杀柴旭而宫变并没发生时,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怎么做才能对曹家最好。”
“可是,表妹她……”曹休觉得今日的话太颠覆祖父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了。
“你表妹性命会无忧,而且赵匡义,他手中已经牢牢把所有权利握住。挟天子而令诸侯,大义现在在他那边。”
“祖父,可这……”曹休指着那张字条,薄薄的字条,上面几个字,可曹休觉得有千斤重。
“休儿,真因如此,我才觉得,太重了。休儿,此刻,我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了。”曹彬说出这话之后再没说话,面色灰暗,面上的皱纹很深。
是为了曹家,依旧支持赵匡义呢,还是为了亡女的子女?曹休的声音很低:“半个月前,符家三郎奉诏,前往永兴府,前去召表兄回来。”这件事曹彬知道,此刻曹休重复为的什么,曹彬也知道。
曹彬没有说话,他久经沙场,见惯生死,早不是平常事能打动的了。
胭脂不知道曹彬会做出什么抉择,自己该做的已经做完,至于别的,只能听天命了。夕阳坠在天边,胭脂看着这轮夕阳,心里一片平静。
“娘子,娘子,不好了……”赵嫂子跑进来,面上全是惊讶神色:“外面在传说,大郎不肯应诏,联合党项大军,反了……”
胭脂手上的东西掉地,看着赵嫂子满眼惊讶。赵嫂子已经拉住胭脂的手:“娘子,怎么办?”胭脂摇头:“赵镇不会反的。”
☆、第223章 起火
赵嫂子当然也明白赵镇不会反,这只怕是另一桩阴谋,可此刻,又怎么做呢?赵嫂子不知道,只知道无力阻止。
“胡说,大哥不会反的!”赵琼花对赵匡义摇头,赵匡义看着赵琼花:“太后,我知道,你对你的兄长抱有期望,可您更该知道,您的兄长在边关那么多年,和党项人是非常熟的,怎么会不反?”
“那个想反的人明明是你,吴王!”赵琼花带泪指向赵匡义。赵匡义笑了:“太后忘了,这不是谋反,是禅位,此处是几位大臣的进表,太后不会忘记吧?”
“你,要把我们逼到什么地步?”赵琼花眼里的泪流的更急。赵匡义笑的很平静:“请太后降旨讨贼,并请太后降旨,捉拿反贼家人。”
“我是赵镇的妹妹,是不是要连我一起捉拿?”赵琼花看着赵匡义,用手指着自己。赵匡义笑了:“您是出嫁女,怎会连累您?”
“那公主和驸马呢?”赵匡义笑了:“公主和驸马自然会好好的,我还等着以后,加恩永和长公主,不过这段时日,永和长公主,难得出门了。”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耻之人?赵琼花泪如泉涌:“你,这天下交给你,如交给虎狼。”
“太后怎么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您难道全忘了我当日的教导?太后!”赵匡义的话让赵琼花退后一步:“不,我的兄长不会叛变,这道诏书,由不得你!”
“太后,也由不得您!”赵匡义说完就叫来人,内侍已经在那听命,赵匡义轻声道:“传太后口谕,去往宁国公府,捉拿赵镇妻子胡氏!”
内侍应是离去,赵琼花尖叫一声不,赵匡义并没看向赵琼花,转身离去。此刻已经入夜,两边走廊下已经点上了灯,赵匡义施施然走着,每一步都那么轻松。赵琼花的哭声一点也不会进到赵匡义耳中。
入夜,汴京城内很安静,一队禁军往赵府来,赵府门前连灯笼都没打。禁军上前敲门。敲了半日没人开门,于是一推,门是虚掩着的。众人鱼贯而入,手里的刀已经出鞘。
整个赵府都那么安静,曾养过几条猛犬的地方,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这简直就像鬼宅,看不到人,听不到一点声音!”有人忍不住嘀咕,领头的瞪他一眼,带着人继续往里走。
赵府的甬道两边,长满青草,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该被吵醒了,但禁军们直到内院,都没有一个人出来。
“难道全都跑掉了,连下人都不见?”又有人嘀咕?禁军头目拿过火把,往这四边照着,还是只见甬道两边全是青草,厅堂楼阁,空无一人,有些地方甚至结满了蜘蛛网。
“宁国公府,听说是这汴京城内,最豪华的府邸之一,可是现在,完全看不到一点影子。”有人在叹息,禁军头目很奇怪,难道说赵府的人全跑光了?可能跑到哪里去?几百号下人呢。
“再往里面走走,赵府只有一个主人在家,别的人全都不在,也许住在一起呢!”禁军头目不确定地讲。众人继续往前走。
突然嘭地一声,众人抬头望去,见前面不远处,一座院落突然起火,在这暗夜之中,这团火显得特别引人瞩目。众禁军大惊,头目忙道:“还不赶紧去救火,这里临了吴王府,火烧到吴王府中,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