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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主冷冷的(24)

小月伸手拭去自己的眼泪才转过身来,她陡然看见一桌饭菜,才想起自己今晚还没有进食过。

“不舒服吗?好歹吃一点饭吧!”梨依想伸手扶她。

“不要碰我。”小月突然说道,眼神中有一丝决然。“我没事的,不要碰我,我会照顾自己……”

梨依怔了一下,但顺了小月,让她自行下床走到桌边。她不解小月为何看来有些奇怪,莫非知道尉迟滕平安无事的消息,所以坚强起来?

小月强忍着泪,颤抖地端起食物开始进食。

“再过一阵子,三弟就能回来吧?幸好他没事,赶得及回来看孩儿出世。”梨依开始闲话家常。

“我不用他回来看我的孩儿出世。”小月幽幽地说,声音明明那么柔弱,但话语中却很有力。“是他先抛下我不顾,我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俩的孩子,但他根本连我都不看重,对我生的孩儿应该也不会用心吧?”

梨依想替尉迟滕说好话,但小月却制止她。“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会好起来的。”

梨依无意打扰小月,只好转身退出房间,让她好好休息并且沉淀激动的情绪。迳自留下食不知味的俞小月,小月愣愣望着她的背影,明白大家都在关心她,是很好的家人,但她似乎无福拥有他们的亲情吧?

“宝宝,对不起,都是娘亲不好,抓不住你爹的心,让你吃苦头了。”她呐呐地抚着肚皮说,空洞的眼神散发出的,只有对腹中孩子的万般愧疚,还有心中的冰冷……

隔天早上,顺欢进房去想服侍俞小月漱洗,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本来以为她只是外出,所以没有在意,但是直到傍晚仍不见她的踪影,大家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寻常。

小月失踪了,四龙堡派了大批人马去找,希望很快就能找到大腹便便、走不了多远的女人——

大家一直不明白小月为何会突然失踪,当梨依说出她失踪前一晚的奇怪神色和语气时,他们马上明白,是远在黑龙江的尉迟滕所惹的事端。

这个男人,真是拿自己的命开了大玩笑罗!难怪娇妻知道后会气愤至此。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俩口子的事,就由他们自行解决吧!

沿街的小贩把原本十分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充斥着整条街道。

“这位大爷,新鲜的豆腐脑儿,要不要来碗尝尝啊?”

“哦,好啊!”一个老人家已坐下。“咦,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怎么还在街上奔波劳动?你该在家好好休息嘛!”

“没关系的,才八个月,还没到时候。”少妇苦笑,回头去盛豆腐脑儿。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老婆子当年不也八个月就生下我的大儿子,你不得不留神。”老人接过少妇——也就是俞小月递过的青花瓷碗。“你相公呢?怎么不来帮你的忙,让你一个人看摊子?”

“他……死了。”俞小月脸上显出落寞的神情。对,她都是用这个理由去回答所有人的疑问。

自从那天踏出四龙堡后,她在心里就要自己谨记这一点。她出宫之时,就料到自己的婚姻不会好过到哪儿去,只是没想到它结束得那么快,而且那么令人心痛。

假如不是在路上,遇见昔日在宫中认识的宫女姐姐,刚好年岁满二十五,出宫还乡,她一个孕妇未必能走得那么顺利。这个同乡宫女很善良,从前在宫中就对她有如妹妹般照顾,现在知道她为情所伤,要离开伤心地,更义不容辞地陪她一起上路,两人回到故乡小镇,一起摆了这个摊子卖小吃。

老人看不对劲,连忙笑着打圆场。“对不起,是我太多嘴了,当我没说过,你忙吧!”然而,他心中却叹息着,是哪个男人这么没福气,丢下这如花似玉,又怀了自己骨肉的妻子而去呢?

“滕……”

尉迟滕忽然狂喜地转过头,却什么熟悉的影子也没看到,心中顿时闪过一抹失落。

他在想什么?小月……早巳离开了,不管他派多少人去寻找,还是找不到她的身影,她又怎么会自己出现呢?

“滕哥。”十一皇子永瑝,似乎已经对尉迟滕自从战场回来后,经常的失神和沉默习以为常。“我先敬你。”他举起手中的酒,向俊朗却无精打采的尉迟滕,豪爽的一饮而尽。

尉迟滕薄唇微扬,也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烧烫灼热的酒滑入喉咙,烧痛了他的喉,也刺痛了他的心,却迷醉不了过分清醒的神智。

看着已空的酒杯,他脑中不由得想到小月——

想起他俩初遇时,她偷酒喝时的狼狈和无助;想起他俩成亲时,她喝下合卺交杯酒时的娇羞和妩媚;想起她知道娘亲过世,喝下奠酒时的落寞和孤独……

从前他还未认识她前,不曾被女子给吸引过,不曾为女子牵肠挂肚,不曾因为任何女子的笑而开心,不曾因为任何女子的泪水而锁眉心烦,更不曾想过爱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小月的出现,让他渐渐经历了这一切。

可是为什么,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他的心却混乱到了极点,深深陷入这种无可自拔的境地中。

她到底知不知道,当他从边疆凯旋回来,急于回四龙堡见她,却得知她怀着身孕失踪的消息,他的心情比死更难受?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子可好些?

“又想起嫂子?”永瑝替他倒了一杯酒。

最近,他陪着尉迟滕,往俞小月在宫中登记户籍的故乡一路找来,但仍一无所获。看着尉迟滕从充满希望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落寞无神,他心中不禁为之感叹。这种渴望找回另一半的举动,就是夫妻间紧密的连系吗?

“怎能不想她?她是我的妻子,现在更怀了我的骨肉。”尉迟滕回过神看着永理,脸上的笑带着些微苦涩。

她和其他那些曲意承欢的女人不同,她是真正唯一打从心底关心他的人。她的笑容总令他感到没来由的心悸,令他不知不觉心系于她。

可是,她离开他了!那种得到之后又失去的感觉,简直是要扯裂人的心肺,最残忍的是,这还是他自己造成的,这种痛苦他只能咬牙承受。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回小月和我们的孩儿。”他这份坚持,任凭千军万马也都动摇不了。

“不要担心,嫂子会平安无事的。”永瑝只能如此安慰尉迟滕。

尉迟滕点点头,啜了一口酒,了无兴趣地向酒家外的街道瞄了一眼,倏地,一抹身影吸引他的视线。

他一愣,眼中闪过一抹狂喜,迅速翻飞下身,俐落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在永瑝眼前。

“滕哥,你要去哪?”完全在状况外的永瑝,在他身后急急呼叫。

但尉迟滕一点都没有理会,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他身轻如燕,衣角轻轻扬起,一个纵跃越过屋瓦之上,往下追去。

此刻,俞小月提着看来不轻的食盒,缓慢又吃力地走过大街。

“让开、让开啊!”街上载满货物的木头车四处流窜着,行人能闪就避,免得被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