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非娶不可(出书版)(2)

可一旦鬼迷了心窍,他哪管得了这么些,他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有的是银子,怕什么?

于是他到处奔走,水力衙门、员外郎都收到他以各种名义送去的银票。

碾硙水利加工是牟利行业,可捞的油水很多,但是呢,不管朝代换了又换,国号改了又改,能赚钱的行业向来都由皇室、权贵或是实力雄厚而且有经营头脑的富商大贾构设垄断,他想分杯羹,要打通层层关节,就得要有把银子丢进水里的心理准备。

他不只把大把银子往水里丢,从来不打关系的门路要硬杀出血路来,又谈何容易?

金山银山虚耗,坐吃山空这天来得很快,最后还落了个罪名。

一番折腾下来变成了乡里的笑话,他里外不是人,心结越孵越大,闷闷不乐后竟然开始卧病在床。

大夫是要请的,不过通篇一律的摇头。

“心病需得心药医,抱歉,老夫无能为力。”

医药费给了不少,却都只得到这么句话。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那天我忙着别的事,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陶步荷又送走不知道这几个月来第几个郎中。

向来呢,这类事情都由她负责,一直以来也不曾出过纰漏,很不幸,陶家大哥心血来潮的出马,不但没把事情办妥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都是你大哥太废柴了,也不过几句话,就这么禁不起!”端着药碗打房间出来的颜如玉,对陶步荷的自责一点都不赞同。

颜如玉是陶向渊指腹为婚未过门的妻子,虽说未过门却常常在陶家来来去去,她性子急有话就说,远比事事隐忍的陶步荷要敢怒敢言多了。

她就是看不起未来夫婿那迂腐的样子。

这婚要不是爹娘在肚子里的时候指的,她才不想甩他。

“大嫂!”

比较颜如玉的有话直说,的确,陶步荷具有了长女的坚毅性格,吃苦耐劳家事一把抓不说,对陶向渊逆来顺受绝无二话,只是有时候她闲下来时会想着,她大哥会变成今日这等模样,或许她也算帮凶。

表面上他们家男大女轻,女子什么都不是,可骨子里所有抛头露面的事情却要靠她一手扶持。

没办法,谁叫她家里有个比她还不肯抛头露面的大哥,小弟又那么小,什么帮手也没有的她只能从权,管他什么门户观念,管他什么面子里子,反正她在家没有发言权,大哥说了算。

真要把那些士大夫观念一条条列出来讨论要求,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收成的谷子只能放在仓库里发芽、受潮,一整年的辛苦等于完全白费了,难怪大哥不舒服。”

颜如玉可不这么想。“说来说去,这些还不都是伯父跟伯母害的,他们重男轻女教出只会在家里作威作福,一出门什么交际能力都没有的笨蛋来。”

连她都知道这陶步荷活该没药救,最先是被爹娘教导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现在爹娘没了,又被大哥洗脑洗得很干净,把他的话奉为圭臬,每天做牛做马毫无怨言,如今陶向渊捅出这么大纰漏来,以为装死就会有人出面替他收拾了吗?

“嘘!”陶步荷把食指放在唇上,因为她听见房间里面翻身的声音了。

果然里面马上传出叫唤声。

“我进去看看大哥要什么,厨房有做好的饭你去喊小雒来吃。”

“嗯,知道了。”

陶步荷推门进屋,看见本来有气无力的陶向渊一反常态的倚在床板上,双眼发亮。

她脚步迟疑。这反常的模样通常都不会有好事,她不禁发毛……

太阳每天上上下下,每天都会天黑,没什么了不起。

不过天黑后,只身一人待在这座幽幽林子就不好玩了。

真要说,她也不是来玩的。

大哥要她来找水源地,说是他们从此不缴水税了!

这是违法的事情耶。

水碾米厂设不设得成还是个问题又异想天开,这种吃力不讨好又违法的事情,她大哥却像吃了秤坨铁了心的要蛮干。

以她一个女人家没见地又缺乏知识的小脑袋来看,简直……简直无聊透顶!

大哥坚持要她来,就算一点头绪也没有,好,她水袋干粮款一款也来了。

无头苍蝇般的找了又找,她又累又饿,更悲惨的是,因为找得太过认真,迷路了。

她活该受虐的,谁叫她那么听话。

“有人吗?”

肯定是没有,她叫心酸跟壮胆的。

“有人吗?”

都清楚不会有人了,叫什么叫啊!

没办法,偌大的林子就她一个,不喊些什么,她会哭。

这林子在天色光亮时就树荫遮天、阴气森森,天黑后伸手不见五指,无名的恐惧滋生,双腿又瘫得不听使唤了。

这光景,不会有人出来找她的。

不能哭不能哭,就算哭也没用。

抹掉可疑的水气,她抬起比石块还要重的腿继续往前迈进,当她转过巨大的岩石块,咦,是因为她今天累过头,眼睛花了吗?就在远远的地方有着亮光,而且那种亮度……是火堆!

勇气顿时从四肢百骸生了出来,有火,表示有人,有人,表示她有伴,有伴,都比山精鬼怪来得好。

她横跨过乱石堆,鼻子甚至还闻到烤肉的香气。

“好香。”

不能怪她眼中只有食物,中午带出来的面饼早就下肚,她眼光直直盯着串在竹叉上黄香肉嫩的山鸡……应该是山鸡肉吧?挑了个可以守着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不会是无主失物吧?

火堆烧得劈哩啪啦作响,可肉快要焦了耶。

要是烧焦,不是很可惜吗?

浪费食物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她合起双掌向老天祝祷感谢后,左右横竖还是没人影,便小心翼翼的把整只鸡移开火堆,一边喊烫一边扳下鸡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谁让你吃我的食物?”黑影罩了过来,满地落叶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息,衣袂无风自动,如同夜魅。

“嗄?”

陶步荷掉了下巴,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整衣站起来,这一站,放在襟上的香鸡整个掉进了灰烬堆里,她七手八脚的想抢救,可想而知是完全来不及了。

来人有着颀长的身躯,全身上下的黑与阴森森的声调,几乎都融在夜色里,分不清人或妖物,叫人不寒而栗。

“您……您是这只鸡的主人吗?”好可惜一只鸡,要是用水洗一洗,应该还可以吃吧?

男人没有回应,他看也不看陶步荷,迳自对着黑漆漆的夜里吩咐上了这么一句——

“杀了,我不想看见她。”

几乎听不出波折高低的句子一了,黑色披风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扯动,人就要远逸而去。

“杀我?”陶步荷吞咽了好大口水,“慢……慢、慢着,大爷!”

男人充耳不闻。

陶步荷颤抖的几乎感觉到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双或许更多双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只要眼前这施发命令的男人一走开,她就会被杀!

上一篇: 万宠娇女(出书版) 下一篇: 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