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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国舅(129)

倘若她一直在巴巴地盼着子嗣,云珠说不定还真会羡慕一下,问题是她根本没盼着。

新婚的时候不着急,先帝驾崩后她就各种为家里担心,那时候怀上了,云珠只会嫌麻烦。

“都说怀孕会变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

云珠一边扶着孙玉容往暖阁走,一边观察她的变化。

孙玉容立即变成了苦瓜脸:“别提了,整个二月我几乎都是吐过来的,甚至连喝口水都要呕一下,也就是进了三月才恢复胃口长了回来,不然你看了可能都会害怕。”

云珠捏了捏她的手腕,以前能捏到一圈肉,现在轻轻一捏就能碰到骨头。

“还是胖点好看。”云珠笑着道。

看孙超、孙广福的身形就知道孙家容易出胖子,孙玉容小时候也胖,长大了知道美了才有意控制着饭量,饶是如此,孙玉容依然是京城贵女里面最丰腴的那个。

云珠也属于偏丰腴的美人,但她个子高,便显得姿态窈窕,以前孙玉容没少为此咬牙切齿。

“那你现在才怀两个多月,怎么还跑出门了,想我的话派丫鬟来说一声,我过去找你啊。”

等孙玉容坐到榻上,云珠才想起以前听人说过,怀孕头三月最该小心养胎了。

孙玉容笑:“没那么娇气,再说了,你这身份眼瞅着要更尊贵一层,我一个小小的七品文官夫人,哪敢劳动您的大驾?”

乾兴帝在的时候,整个李家都被打压,说不定连国公府的爵位都可能被乾兴帝夺了,纵使云珠从不跟她倾诉,孙玉容也能看出云珠眼底的愁绪。孙玉容不提,是因为她没有办法帮云珠解决困境,言语安慰有个屁用,只会叫人心烦。

现在新帝要进京了,李显与新帝分明是新的一对儿李雍与先帝,只要新帝别弄那些幺蛾子结结实实地活到六七十岁,那么宁国公府也就能继续风风光光几十年,云珠也能跟着享受几十年的尊荣,直到寿终正寝。

云珠依然爱听这样带着恭喜意味的玩笑话,却不会认为此后余生真的会一帆风顺,伴君如伴虎,黎王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皇帝,谁也不知道,再说了,就算黎王会像先帝那样器重李家,可万一黎王也像先帝一样英年早逝呢,像乾兴帝的话就更……

只能说,还是要脚踏实地,做好眼前该做的事,太远的就不要想了。

.

孙玉容在这边用了午饭才走。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云珠特意躺在次间的榻上歇晌,枕头摆在北边,让阳光只能晒到她的腰部以下。

在这样惬意安逸的氛围中,云珠都要睡着了,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孙玉容提到孩子时的温柔笑容。

孙玉容平时的性子跟温柔也不怎么搭边,只是要做母亲了,母亲对子女的温柔自然而然浮现了出来。

云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叫对曹勋动了情,她都不知道,两年后曹勋又该怎么判断她是否动了情?

没有孩子,一切都很简单,大家心平气和地和离就行了。

可万一怀了孩子呢?

如果那时云珠已经动了情,曹勋也满意她的情,孩子便如锦上添花,一家三口美满如意。

就怕云珠依然没有动情,或是她动了情,曹勋却以为她没情。

前者,云珠不想为了一个孩子逼着自己与曹勋貌合神离地过一生,后者,曹勋可能会因为对她的“无情”过于失望,仍然写封和离书给她,只留下孩子。当然,他也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愿意与她继续做夫妻,只是他已经失望了,待她不会多温柔就是。

这念头让云珠的心头又变得沉甸甸的。

无论她怎么想,至少在这两年内,孩子就是个麻烦。

黄昏时分,左邻右舍的人家厨房屋顶开始冒出缕缕炊烟时,曹勋从都督府回来了。

天长就是好,用过晚饭夕阳还灿烂着。

曹勋:“去园子里逛逛?这个春天是不好陪你去外面踏青了。”

普通人家可以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定国公府是乾兴帝的母族,人还没下葬,他们便不好大张旗鼓地出城郊游。

云珠:“好啊。”

如今已经是三月下旬,长在朝阳位置的桃花陆续绽放,粉粉嫩嫩的花瓣,星星点点的花蕊。

曹勋折了开着两朵的一小枝,插在小夫人乌黑浓密的发间。

云珠垂着眼,等他放下手,她才抬头看去。

曹勋退开两步,视线在她发髻眉眼上下游移,点评道:“桃花太单薄了,压不住你。”

她这样的姿容,需得簪牡丹、芍药那样雍容艳丽的大花才能相得益彰。

云珠笑了笑:“那你还给我戴。”

说着便要将头上的桃花取下来,她也不想戴不适合自己的花。

曹勋按住了她的手。

这边是一小片桃林,曹勋牵着她走向里面,最后停在一棵分枝也有他手臂那么粗的老桃树下。

然后,他托住云珠的腋下,轻轻一提便将她放到了一根分枝与主干连接的地方。

双腿凌空,云珠本能地扶住旁边的主干,有些不高兴地瞪向依然比她高了半头的国舅爷:“放我下去。”

曹勋看着坐在一簇簇粉色桃花中间的小夫人,笑道:“这样就配了。”

他眼中的欣赏无法掩饰,那是成年男人对美人的恭维。

云珠哼了哼,看看左右,见夕阳所剩不多,天色就要暗下来,嘟哝道:“现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吗?”

曹勋欺过来,微微俯身道:“你先抱住我。”

云珠只好将双臂环过他的脖子。

曹勋却就着她的这个姿势,亲上她的耳畔。

云珠就被他吻走了大半力气。

当夜色笼罩下来,曹勋背着小夫人回了正院。

纵使不能大张旗鼓去游山玩水,子嗣已经不成问题了,今晚的国舅爷格外热情。

云珠却无法放松下来。

这都是能察觉的,曹勋抬起头,亲了亲她温热的脸颊:“怎么了,心里还怄火呢?”

云珠已经憋了很久了,既然他问了,她便小声道:“这两年,我不想怀孩子。”

才说完,他清晰可闻的粗重呼吸忽地停了几瞬。

云珠下意识地将手从他的腰间放下来,闭上眼睛等着。

曹勋坐到了旁边。

云珠偷眼看去,看到他宽阔挺直的后背,面容朝外。

云珠拉起被子盖好,见他还是不动,她低声解释道:“其实你对我很好,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你,怎么样又算是喜欢你。没有孩子,就你我二人,两年后能恩爱最好,恩爱不了谁也不用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你说是不是?”

曹勋还是沉默。

云珠只想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没想把关系弄僵。

她坐起来,靠到他的背上,继续解释道:“只是先不要孩子,别的都没影响,我自己喝避子汤就行了。”

曹勋的回应,是如他离京前那么长的一道深深呼吸,牵动肩背的肌肉都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