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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国舅(39)

幸好连翘、石榴都是贴身伺候的,她身上几乎哪里都被她们看过,不用太羞。

要穿裤子,连翘就得先掀开主子身上的被子。

云珠别开脸。

连翘只当没瞧见任何异样,细心地帮姑娘穿好裤子,再把人扶坐起来。

云珠这一坐,身子又僵了一会儿。

趁连翘去给她倒茶的时候,云珠往旁边挪了挪,再看底下的锦褥……

她随手拿被子盖住。

连翘端了茶水回来,云珠捧起茶碗,视线透过缂丝屏风,瞧见曹勋端坐的身影,一头长发还整整齐齐地束在头顶,一点都没乱,仿佛那些动静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

云珠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刚刚她挠了他一把,只可惜才挠一下就被他扣住了。

新婚夫妻隔着屏风坐着,不多时,浴室那边准备好了。

云珠见曹勋没动,知道他在让着自己,哼了哼,由石榴扶着,目不斜视地出去了。

连翘留在内室,打开橱柜。

曹勋见她低着头,问:“要找什么?”

连翘硬着头皮道:“姑……夫人要我换床被子。”

正是六月酷暑,晚上也热,国舅爷个子高,想必出汗也多,那一床锦褥湿了好大一片。

曹勋没再说话。

一刻钟后,云珠洗好,进来也不理曹勋,拉起被子躺在干干净净的新褥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几刻钟还是几个时辰,云珠恍惚觉得有一只手探了过来。

那手的掌心布着一层薄茧,中间与食指一侧略厚些,如一马平川间隆起的矮丘。

拔步床非常宽敞,云珠不停地往里面躲。

那手不急不躁地缠着她,直到云珠撞上里面的床板,前后都没了退路。

她气急败坏地拿指甲抠他的手背:“睡觉!”

温和的声音近在耳畔:“天亮还早,等会儿接着睡。”

云珠心知这个觉是睡不成了,但还是嘟哝道:“你答应过的,我不高兴就不要。”

曹勋吻着她的后颈:“我先前指的是圆房,已经圆过了,那条不能再用。”

云珠半推半就地被他得逞了。

闻着那溢满帐内的油香,云珠忽然起疑:“你怎么知道要准备那个?是不是在边关的时候养了通房?”小册子上可没有提。

曹勋:“没有通房,只是我也有过年少时候,看过一些杂书。”

用不用油对他没什么差别,是怕她太受罪。

云珠顺着他的话走了神。

曹勋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若他现在也才二十出头,她这桩婚事便再圆满不过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神太久,实在是现在做的事,根本不容她想别的。

喜烛投了暖黄的光晕过来,云珠身不由己,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有点吃不消了。

八尺四的身形让他鹤立鸡群俊逸挺拔,挺好的,但也不必处处都出类拔萃、异于常人。

“不舒服。”

娇生惯养出来的姑娘,绝不会为了照顾新婚丈夫的感受而委屈自己。

曹勋见她蹙着眉尖,湿润的桃花眸似乎随时可能哭出来,到底体谅她年纪小,没有恋战。

.

盛夏的季节,经过一夜长眠后,很多讲究的男女都会在晨间再沐浴一次,或是擦拭一遍。

云珠在上等香柏木的浴桶里泡了一刻钟,总算缓解了昨夜两度圆房留下来的酸乏。

曹勋比她早起了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在前院过的,听见后院有动静,猜到她醒了,这时才回来。

“国舅爷稍等,夫人还在沐浴。”

曹勋在堂屋落座,怡然自得地品着茶。

云珠出来时,就见他换了一套红底团花纹的锦袍,金冠金簪束发,一身雍容,气度温雅。

只是想到昨晚那些与“雅”字毫不相干的亲密,乍然见面,云珠便是一阵不自在。

曹勋早在丫鬟们挑帘时就看了过来。

浴后的云珠穿着一身红绸中衣,半干的乌黑长发垂落肩头,她的额头、下巴、脖子白皙水嫩,只有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水汽蒸出来的,还是害了羞。

“你刚刚去哪了?”

小夫人在快要经过他面前时停下脚步,歪头看他。

一缕清风涌进门口,绕过浴后的美人再来到曹勋面前。

曹勋闻到淡淡的花露香,昨夜她身上也全是这样的味道,香中带甜。

他看着她道:“前院,练了两刻钟剑,再问问正厅那边准备的如何了,耽误了些功夫。”

等会儿他们就是在正厅行敬茶礼。

云珠目光微闪,先去内室更衣梳妆。

过了一刻钟左右,连翘、石榴挑帘出来,恭恭敬敬地对主位上的男人道:“国舅爷,夫人请您进去说话。”

曹勋笑笑,离席。

云珠还在梳妆台前对镜自照,余光瞥见曹勋,她站了起来,坐到床边,仰头问他:“你与太夫人关系如何?”

曹勋坐到她身边,笑道:“还好?”

云珠不信:“还好是多好?我可听说了,你刚回京城就把她提拔的管事赶走了。”

曹勋:“那个管事贪了府里的银子,我才赶他,若他忠心耿耿,没有辜负太夫人的信任,我也不必换他。”

他滴水不漏,云珠也懒得试探了,微扬下巴道:“行,随便你们什么关系,反正我跟她是不可能母慈子孝的,其中的恩怨,想必你很清楚。”

曹勋点头:“她得罪你在先,你生气也合情理。”

云珠:“那我当众给她没脸,你会替她说话吗?”

曹勋看着她灵动的双眸,失笑提醒道:“她毕竟有个做皇后的亲生女儿,你把握好分寸。”

有这话云珠就满意了:“放心,我也没有那么傻。”

准备妥当,两人并肩去了正厅。

潘氏、曹绍已经到了。

今日不似昨日宾客满堂,新妇敬茶只是自家人的事。

没有外人,潘氏难免泄露几分心中所想,每次视线扫过主位那边的两个牌位,目光都要沉上一分。

如果丈夫还活着,只要丈夫同意,她就能免了杜氏的茶,换她坐到丈夫身边,一起接受新人的跪拜。

偏偏丈夫死了,现在是曹勋做主。

注意到旁边的儿子有些魂不守舍,潘氏笑了笑,问嬷嬷:“什么时辰了?”

嬷嬷心领神会:“辰时一刻,国舅爷刚刚新婚,迟一点也正常。”

潘氏再去看儿子,见儿子搭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收紧,就知道这几年儿子虽然没有接受她安排的通房,其实该懂的也都懂。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潘氏挺直肩膀,曹绍站了起来,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看见了随着兄长一起转过来的云珠。

出嫁了,她梳起了额前发,曾经垂落背后的长发也用金簪高高绾了起来,堆成一个雍容娇媚的美人髻。

少了发丝的遮掩,露出莹白光洁的额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比出阁前更加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