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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树晚风(68)

全村人都心知肚明这男人绝对不会再回来了,唯独毛三他妈坚信他一定会回来,无论别人这么劝说都一意孤行地要把孩子生下来,结果却因为生产大出血死在了被送往医院的途中,这也就导致了毛三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他爸妈,从小是被姥姥带大的。

但是这两年他姥姥的身体也不行了,疾病缠身,长年卧床不起,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照顾小孩了,于是毛三就变成了村里的流浪小孩,靠着东一口西一口地吃村里的百家饭活着。

“这小孩儿还挺可怜的……”司徒朝暮心疼又无奈地说,“上辈子犯了天条么?竟然同时遇到了没人性的亲爹和恋爱脑亲妈,从出生开始就要受苦受难。”

闻铃用力点头表示赞同:“就是!欺骗偏远地区无知少女的单纯感情可恨,但是恋爱脑一意孤行的要生孩子也好可恨啊,一点都不考虑自己和孩子的以后。”

裴星铭却完全不理解她俩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们这也太上纲上线了吧?生孩子本来就不容易,还要被你们说是恋爱脑,那万一人家就是单纯地觉得孤独寂寞,想要个孩子陪伴自己呢?”

“我们什么时候否定‘生孩子不容易’的事实了?也就你这种渣男才能说出来这种恶心人的话!”司徒朝暮瞪着裴星铭,气急败坏地说:“生孩子就意味着要对一条崭新的生命负责一辈子,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是为了给自己排解寂寞。这世界之大波澜壮阔,也只有看不到海阔天空的人才会想要生个孩子陪伴自己!”

闻铃:“就是!你不心疼她为什么看不到海阔天空,反而要为了她给渣男生孩子找借口,就好像她是心甘情愿被骗的一样,你可真是会弱化渣男的不负责行为!”

紧接着,闻铃和司徒朝暮异口同声地唾弃裴星铭:“呸!大渣男!”

裴星铭无语又不服气:“我他妈就说了一句,你们俩恨不得怼我十句,还有天理没了?”

司徒朝暮:“你活该啊!”

裴星铭无奈叹了口气:“你们女生就是心眼儿小。”说完还看了宋熙临一眼,似乎是在寻求声援和认同,同时也在表达自己对他被司徒朝暮记仇的理解和感同身受。

然而,宋熙临却极为严肃又认真地对裴星铭说道:“我妈也是女人,其他的事情我不知晓,但我明白她一定是因为爱我和我……才会生下我,并不是为了排解寂寞。”

“和我”之后,他的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司徒朝暮他们几人自然而然的将这个字后面的省略词理解为了“父亲”。

随后,宋熙临又说:“我家这满墙的兵器,其锻造技法无一不是出自女人之手,如果她们真如同你说的那样小心眼,绝对不会打造出如此锋利无匹的武器。”

顾家刀的第一任刀主就是女人。

虽说现在顾家的那把传世宝刀在他的手中,但顾家刀的“刀主”并不是拥有一把实体刀的人,而是继承了顾家锻刀法的人。

一位姓顾的女人,开创了顾氏锻刀法,所以继那之后,顾氏后人中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嫁是娶,只要继承了顾氏锻刀法,就必须姓顾。

也正是如此,顾氏一脉极为尊重女人,女性后人锻刀的悟性也比男性更高,顾家甚至有一条极为明确的家训:当家刀主不可被世俗之见所蒙蔽,选定传人之时更不可偏男轻女,若逢双生,体强为上;若逢龙凤,娇凤为重。

他就是那对双生中的体强者,而他的母亲则是那对龙凤胎中的娇凤。

最后,宋熙临又斩钉截铁,直白了当地对裴星铭说道:“所以我不认可你的话。”

司徒朝暮突然就原谅了宋熙临那么一丢丢,趾高气昂地瞧着裴星铭:“看吧!只要不是渣男,就不会对女孩子产生偏见!”

裴星铭一脸不屑:“他就是为了讨好你。”说完,又看向了厅响,“是吧,兄弟。”

厅响挺为难的,不想让裴星铭尴尬,但是吧……

“咱俩不一样啊。”厅响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跳出福圈你就明白了,尊重她们的一切才是最爷们儿的态度,即便撞南墙也开心的。”

闻铃怔了一下,呼吸一滞,猛然咬紧了牙关。

司徒朝暮注意到了闻铃微微泛红的眼圈,却假装没看到,一心一意地盯着裴星铭,看看他还能怎么狡辩!

只见裴星铭愣了愣,然后蹙眉,一脸懵逼:“响子,你是不是背着哥读书了?说话越来越哲学了。”

换言之:哥听不懂你的话啊。

司徒朝暮也看向了厅响,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厅响紧张又不知所措地挠起了后脑勺,闻铃在这时突然朝着宋熙临发问:“对了,那孩子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司徒朝暮抢答:“我记得,叫毛三儿!”

宋熙临微微蹙眉,忍耐片刻,还是没忍住纠正了她的发音:“不是毛三、儿,是毛三。”

司徒朝暮一愣:“我没说毛三、儿啊,我说得就是毛三儿。”

宋熙临认真又严肃地申明:“我们这里,没有儿化音。”

司徒朝暮:“……”

虽然、但是,没有儿化音,我们北方人该怎么说话呀?

与此同时,在心底呐喊:儿化音,儿化音,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闻铃懒得参与儿化音之争:“行,好,就算是毛三!”然后继续询问宋熙临,“毛、毛三儿、三,哎算了还是毛三儿吧,我觉得挺好听的!”

司徒朝暮用力点头:“就是嘛!”

裴星铭和厅响也觉如此——

“还是三儿听着顺耳。”

“多亲切。”

宋熙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下了纠正发音的冲动,却倔强地保持了自己没有儿化音的说话方式:“毛三怎么了?”

闻铃:“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么?性格好不好?不会随便欺负人吧?”

经她这么一提,其他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看向了屋内,反应最快也最紧张的一人当属这三人之中最吊儿郎当的裴星铭。

宋熙临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斩钉截铁地向他们保证:“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并没有怨天尤人,绝对是个秉性纯良的好孩子,更不会随便欺负人。”

几人这才放心了。

紧接着,司徒朝暮又问了句:“对了,你刚才说毛三儿他爸是外来的人,那你们、”话都说到一半了,她才重新想起来自己和宋熙临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立即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了,气呼呼地看向了裴星铭,再度恢复了没有感情的冷漠嘴脸,“你问问那个谁,他们村是不是经常有外人来?”

宋熙临哭笑不得,回答:“不算经常,只能说是隔三差五会来几个人。”

司徒朝暮不为所动,还是坚决不看他:“裴星铭,你再问问他,那些人来干嘛?”

宋熙临再一次地忽略了“裴星铭”这三个字,直接回答了:“有探险的,科考的,画画的,照相的,或者是迷路闯进来的,还有避世修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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