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帮你查,还有你父母的事。”钟言只想替她了结执念,否则她放不下去,一辈子就被困住了,“今晚还是让我朋友陪你住吧,小薇是个厉害的姑娘,你放心,有她在准没事。”
窗外隐约传来低闷的雷声,轰隆隆的,像是暗处蔓延的危险,不知不觉朝着这片天空逼近了。萧薇先是朝着杜亦寒点了下头,然后说:“不好意思,下雨之前有点闷,我出去站一站。”
屋里确实有点闷了,萧薇快步走了出去。走出620病房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转身去了走廊的窗边,轻轻地推开窗子。外头已经开始刮风,她伸手出去接了一把,还没下雨。
医院从来就不是安静的地方,妇产科更是,有人说这里是“生门”,毕竟无数生命都在这里诞生。萧薇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被低气压搞得非常沮丧,忽然眼圈红了一层。
肩膀就在这时被人一搭,梁修贤递了一块奶糖过来:“没事吧?”
“没事。”萧薇接了糖,“你怎么出来了?”
“被我的蛇撵出来了。”梁修贤指了指天花板,“它让我出来看看你。怎么了?不高兴啊?小姑娘别总是愁眉苦脸的。”
萧薇含着奶糖,糖分的摄入让她暂时好受一点儿。“想起了丽丽。”
“你那个闺蜜?”梁修贤瞬间理解。萧薇和杜亦寒的经历太像,当时萧薇的前男友玩消失,她只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赵丽丽。赵丽丽一定像陶梦一样,安慰她,帮她想办法,只不过如今天人永隔。
“嗯,丽丽和陶梦好像啊。”萧薇想起闺蜜来一阵温暖,在自己的成长当中赵丽丽是除了姥姥之外唯一的色彩,“我和丽丽说万一孩子生下来怎么办,丽丽也说过同样的话,要当干妈,要接我去她家坐月子,往后我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总觉着还是昨天的事呢,一下子就……”
梁修贤挠了挠后脑勺,不一会儿对着天花板说:“你别咬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劝!”
这句话倒是给萧薇逗笑了:“没事了,你们不用绞尽脑汁劝我,我虽然难过,但不脆弱,我会调整好,然后找出幕后黑手。”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也不用太逞强,毕竟咱们这么多人呢。”梁修贤可算憋出一句来,“对不起,我是真的不太会哄人。”
“没事,我自己哄自己都习惯了。”萧薇摆了摆手,“不过你这话有问题啊,咱们哪有这么多人?满打满算,医院里就多了钟言和飞练。”
梁修贤没点头也没摇头,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似的,但最后只是神秘地朝萧薇笑了笑。刚笑完钟言就出来了,他同样也是看出了萧薇的难过,给她递了一瓶水:“你们回去陪她吧,今晚下雨,估计医院里有一场恶战。”
“那只狐狸已经憋了好久了,我也觉着它该下手了。”萧薇接过水。
“你们两个人能应付吗?”钟言相信萧薇的马仙,但是对梁修贤信任不起来,“我让田洪生派一支小队在外面待命。”
“诶诶,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梁修贤听出他意有所指。
钟言挂上了万分诚恳的表情:“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是不相信你的品德、道德、世界观、人生观。上次在鬼煞里你逃了,万一这次你也逃了怎么办?”
“我逃不了,我的蛇都快在天花板筑巢了。”梁修贤翻了个白眼。
“那你现在回去,好好保护杜亦寒和她的孩子,能生下来就是这个孩子命大。”钟言心里还有别的事,“萧薇,你带我们去一趟太平间,讲讲那天十三中学校工尸变的事。”
两队人马分开行动,梁修贤回去保护杜亦寒,萧薇带钟言走。他们先和飞练、田洪生汇合,钟言将杜亦寒的事复述一遍,然后请求田洪生将小队留在医院外头,因为今晚这里一定会出事。
田洪生马上同意了,打了个电话就安排好人手。钟言忽然发觉有特殊处理小组作为后援真的挺方便,自己可真是捞了个巨大的补血包。
飞练则像怀揣了一路心事的少女,琢磨着“媳妇儿”这三个字的意义。三个字单独念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是凑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勾人心呢?
他又看了看在自己前面走路的钟言,因为扎了高高的黑色马尾,反而露出了不经常让人看见的后颈。雪白的肌肤见了天日和发色形成反衬,骨节在低头的瞬间微微凸出,生动有趣。
媳妇儿……飞练忽然找到了感觉,这就是媳妇儿吧?刚动念头自己的后颈开始灼痛,铭文烁烁发亮。
钟言像感知到了什么,只觉得身后这一路总有人看他,回过头就和飞练的注视撞在一起。“看什么呢?”
“没有看你。”飞练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又没问你,你急着承认干什么?”钟言真不懂小孩儿的心理。飞练被说了一句,无言以对,便默默地将脸扭向左侧,像是在看左边。
“别装了,你脸转过去了,眼睛还看着我呢。”钟言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把戏,孩子的心理虽然难猜,但行为犯傻可以一目了然。
飞练是第一回戴墨镜,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挡住自己的眼睛,于是又默默将脸转过来,很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看就看了,因为觉着师祖好看。”
换成钟言无言以对,默默地转过头去,无法招架。
萧薇回头看了看他们,虽然只是几天没见,但总觉着这俩人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不一样了,好似增加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粘稠度。离开住院楼,他们直接去了最大的门诊楼,只不过没有走正门,反而去往后门。
后门朝北,面阴,一般医院的太平间都不会选择背阴的朝向,更不会来个大见光的格局。他们刚刚进去就有人出来了,挡在必经之路上。
“干什么的?”那人问。
“刘爷爷,是我。”萧薇一张口说话,那人好像就认出来了。他仔细地打量着萧薇的脸:“小薇啊……唉,你们这帮小丫头,不穿护士服了,我一个都认不出来。”
“那您可得好好记住我什么样。”萧薇先和钟言他们介绍,“这位是我们医院的刘大爷。”
“刘大爷好。”钟言和大爷握了握手,能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八字都硬,为人肯定是个硬茬儿。刘大爷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小伙儿真俊啊,还以为是姑娘,怎么头发这么长呢?”
钟言果然遇上硬茬儿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
“我也是。”飞练抓紧时间补充一句。
刘大爷这才发现后头还有一个:“嚯,这么高,现在你们小帅哥都流行梳辫子了。大阴天的你戴什么墨镜?”
飞练“啊”了一声:“怕吓着您。”
“吓着我?我刘老头儿还怕什么啊。”刘大爷又打量了一下最后面那个脸上有疤的,一把将萧薇给薅了过去,“你是不是报警了?那人看着不像普通人,像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