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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关系(16)

拿出章寻给的备用房卡刷开,进门就看见章寻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发梢被冷汗浸得湿漉漉的,嘴唇发白,但脸烧得发红。

一个多小时前章寻就有点儿发烧。躺得没力气,爬起来想量体温,结果两条腿一点劲都使不上,全身冒冷汗。不过如果闻锐鸣不来找他,他也绝对不会主动叫人来的。

听到动静,他强撑着睁开眼,看清是谁,又窝火又难受地咬紧了牙关,“关上门。”

放下手里的外卖,闻锐鸣快步走到床边。

手还没探到额,章寻啪地就给他挥开了,但没什么力气,发软。挡完手章寻撇开头,眉眼之间全是生人勿近。

章寻的皮肤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红彤彤的,一看就发烫。闻锐鸣皱紧眉:“你这样不行。”

“现在说这个,晚了。”章寻声音沙哑,口吻冷冽,但双眼微眯,目光中带着水汽。

“去医院。”

“去什么去……”

要是现在去医院,明天根本不可能上台,随团老师也不会同意他带病上场。他觉得自己能挺过去,于是闭上眼专心养病,等待身体自然退烧。

闻锐鸣没离开房间,但存在感极低,因为他不说话也不走动,就只是在不远处守着。整间房除了能听到章寻发沉的呼吸换气声,其余的就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了。

自以为是的结果并不好,一个多小时后章寻状态更差,人半发烧半睡着。

手背贴上额,闻锐鸣摸到一层汗。

要换成闻锐鸣自己,他肯定也不会去医院,这么点小病不至于跑一趟,何况还是在异国他乡。但是这个人换成章寻,他就不这么想了。

潜意识里他把章寻当易碎品,尽管更像是全身长满刺且冷冰冰的易碎品,刚从冰箱里拿出来那种。他对待得很认真,哪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时章寻嘴里冒出一两句呓语,眉心也拧着,但离远了听不清。

“老板你说什么?”

章寻蹙着眉,额间凝满汗珠,轻微打寒战。

这样下去不行。

把章寻的手臂收进羽绒被里,闻锐鸣动作很粗糙,不细致,但拿起放下都慢。

出去带上门,他边走边查阿司匹林的英文怎么写。

第11章 天命风流

巴黎街头,夜景相当繁华。

虽然闻锐鸣不认识路,但他野外求生经验丰富,哪怕语言不通也能在陌生城市找对地方。

连搜带比划来到最近的药店,结果不出意外已经关门了,他就又往更远处走,后来干脆用跑的。

幸亏附近还有一家24小时营业。

“Bonjour!”

他回:“Aspirin.”

“hello,Chinese?”

“Aspirin.”

值夜班的巴黎大叔瞅他一眼,转身去拿了一盒来:“Voilà!”

仔细查看过药盒上的字和图,闻锐鸣确信对方没拿错,这才付了款。

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酒店,他刷卡进房间。桌上的海鲜粥已经凉了,床上的人还跟之前一样迷迷糊糊地烧着,脖子上皮肤呈现淡红色。

“章寻?”

没反应。

闻锐鸣探他的额,温度没变得更烫,应该不会烧出毛病。

以前当兵的时候条件差,人也皮糙肉厚,小病小痛基本都会坚持训练,所以他能理解章寻的想法。

拿出从前台借的温度计,他掀开被子想塞到章寻胳膊下面,结果一摸,发现章寻贴身穿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

这样容易加重病情。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章寻没睁眼,只是蹙着眉,把头难受地侧开。闻锐鸣就直接上手抬起他的胳膊,把上衣从他头上脱下来,再把人放回床上。

几分钟后取出体温计,38度6。

清醒的章寻很难摆布,烧成这样倒是容易对付得多。闻锐鸣坐床边,把他刚刚脱光的上半身抱起来,让他身体重量倚在自己左肩,然后伸手拿过药片。

转回头,看到章寻那么半仰着颈,脸红彤彤的,喉结轻微地一上一下,阖紧的眼皮也在不安地颤动。

闻锐鸣盯着这张脸看了几秒,左手捏住他的下巴,没怎么使劲:“张嘴。”

章寻没给什么反应。

近到能感觉到呼吸的距离,闻锐鸣轻轻皱眉:“章寻,张嘴。”

章寻喉咙冒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配合一下。”他干脆攥开章寻的下巴,然后将阿司匹林放了进去,并且补喂了一小口水。因为注意力度,喂药全程章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半点不觉得疼。

总算还有点清醒意识,起码他能做到自主吞咽,湿润的嘴唇轻微开合。

把人搁回被子里,闻锐鸣没离开,还是坐在床边。望着对方嘴角残留的一点水渍,他不带太多表情地注视了很长时间。

做这些是出于尽责,毕竟拿钱办事,但闻锐鸣内心深处也不希望章寻有事。就好比一向被视为强者的人物,突然间在你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哪怕是被“欺压”的那方也会皱起眉头,希望他赶快好起来。

平时要强又出众的章寻,眼下看起来憔悴又温顺,这滋味并不好受。闻锐鸣心想,明天他还能上台?

过一会儿,闻锐鸣到浴室拧了条毛巾过来。这些照顾人的活儿他一直就会干,毕竟以前在军队也是自己照顾自己,就连骨折了都得自己蹦着去洗澡。但说实话给男人擦身这还是头一遭,没什么经验。

把被子掀到一旁,闻锐鸣俯身,顿了顿,转身去把灯关了。他视力好,有一点儿光线就足够行动自如。

常年练舞的章寻身体其实并不瘦,肩膀结实,大腿和膝盖有还没褪的淤青,整体线条既紧致又有力量感。

他腰臀比很好,闻锐鸣替他翻身擦后背,到腰附近就没再往下,而是避开了隆起的后丘,甚至连眼神也刻意移开——尽管外表还是铁板一块的脸。

男人有这么好的身材确实少见。

章寻跟部队里那些不一样,力量感也不是同一种力量感,这个很难用语言解释,闻锐鸣只觉得他纤而不弱,骨子里还透出一种刚强美。

给他擦完汗闻锐鸣回到沙发坐下,一言不发,闭目睡觉。

章寻在床上几乎就没有动静,更不会翻来翻去的呻吟。闻锐鸣双手抱在胸前,以一种站岗守夜的坐姿坚持了一晚上。

第二天清早章寻就醒了,烧也退了。

他的头脑还不算特别清楚,毕竟也是刚睁眼,但他立刻就发现房里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在我房间?”

一开口嗓子很哑,他清了清,蹙眉盯着沙发上的保镖。

“老板你醒了。”闻锐鸣站起来,可能是坐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腿有点儿僵,“感觉怎么样。”

“还行。”

章寻也没力气计较原因,转头看房间里,慢慢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我衣服你给我脱的?”

听他口气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闻锐鸣如实说:“你出了很多汗,不脱不行。”

章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那我也没让你给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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