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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关系(6)

还真被他抓住了一样。

他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脑门就撞上了一片硬中带软的墙,彻底昏了过去。

骆恺南被他抓住了手臂,接着被他重重撞在心口上,闷哼了声。

低头一看,失去意识的詹子延正贴着他的身体缓缓下滑。

骆恺南与他无冤无仇,不至于冷酷地丢下他不管,于是弯下腰,勾住他的膝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办公室的沙发。

詹子延不醉不闹的时候很是赏心悦目,就连闭眼时微蹙的眉头都相当清俊,非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太瘦了。

骆恺南抱着他,就像抱一片云似的,轻飘飘的。

办公室的沙发宽大,横躺一名成年男子不成问题,骆恺南将人放下,解开了两颗扣子,让詹子延呼吸更顺畅。

应该就是起身太快了,一时晕眩,睡会儿就醒了。

他没打算再管闲事,想发个消息,让骆老头喊人来照顾。

这时,詹子延的肚子发出了两声不争气的咕咕叫。

骆恺南回头,看见他深深地拧起了眉,似乎很难受。

算算时间,詹子延从昨晚到现在,应该饿了三顿了,胃里肯定不舒服。

骆恺南捏着手机,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最终又一次妥协了。

他扯过沙发上的午睡毯,盖在詹子延身上,顺手拍了拍对方的脸,权当发泄:“又让我伺候一回,你可真行。”

第5章 “给我吃下去”

詹子延今天第二次醒来,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

他昏昏沉沉地撑着沙发坐起,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条午睡薄毯,脑后还枕着靠枕。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调得十分适宜小憩,难怪他睡得那么安稳。

墙上的老旧时钟显示当下是一点半。

他昏睡了半小时左右。

“醒了?吃吧。”

身旁乍响的男声令他一个激灵,顿时回想起自己昏倒前并非独自一人,骆校长的儿子也在。

他的批评刚开了个头,就当着骆恺南的面晕倒了……

好丢脸。

第一天没树立起威信,给对方留下了虚弱的印象,以后想管教,恐怕得多花点功夫。

詹子延攥着毯子,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看见骆恺南戴着副蓝牙耳机,坐在他旁边玩电脑。

之所以说是“玩”,因为电脑屏幕上是一款正在进行中的游戏。

两人之间的空档处,摆放着一碗打包的蔬菜粥和一盒饺子。

晋大的食堂十分照顾部分当代大学生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作息,下午三点前都有早饭卖,只是去得越晚,早饭种类越少,骆恺南只买到这两样。

他不知道詹子延喜欢吃什么,这家伙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应该喜欢清淡的吧?

如果詹子延敢皱眉,他就抢过来自己吃。

当什么烂好人,自己下个月能不能吃上早饭还是未知数。

詹子延果然皱了下眉,问:“这些是你买的?”

骆恺南暂停了游戏,冷眼睨过去:“是,怎么?”

“谢谢,多少钱?我转你。”

原来是要还钱。

骆恺南对这位教授不爱欠人钱的好习惯表示非常欣赏。

他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名片,递过去:“你转我——”

詹子延刚要扫他的二维码,骆恺南突然咻!地一下收回了手。

“?”詹子延不解地看着他。

“放错了。”骆恺南仍登陆着昨晚加詹子延好友的那个小号,刚想起来要切换。

詹子延没起疑心,等他重新递来二维码,扫完加了好友,接着转账12块5。

骆恺南的账号名字就叫“NAN”,头像也是张类似游戏人物的图片,像素风格。

现在年轻人的偏好真是统一啊。

詹子延想给骆恺南备注名字,打到第二个字的时候没了主意,问:“你的名字,是哪个kai,哪个nan?”

骆恺南拿过他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再还回去:“这么写。”

詹子延看了一眼,说:“恺悌君子,斗南一人,寓意很好。”

骆恺南依稀记得,骆老头似乎也说过这两个文邹邹的成语,还说他完全辜负了当初起这个名字的美好期望。

他听后只觉得烦。

但不知怎的,这两个词从詹子延嘴里说出来,似乎变得很动听。

或许是因为,詹子延的声音本身就好听。

轻敲玉石般清透,气息干净凉薄,给人不太容易亲近的距离感,但有耳朵的人都会喜欢。

出于礼尚往来,骆恺南不走心地回问了一句:“你的名字呢?有什么寓意?”

詹子延垂着眼睫,说:“我父母希望我作为家中独子,延续他们的血脉,多子多孙。”

骆恺南在心里轻嗤了声。

詹子延喜欢男人,意味着他父母的期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蔬菜粥煮得不见颗粒,几乎化为汤水,詹子延喝了一口,胃里舒坦了,眉目也跟着舒展开来。

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他随手摘下,搁在一边,继续一勺勺地舀粥。

骆恺南看着他淡色的嘴唇一张一抿,被粥汤湿润,泛着柔和的水光。

不戴眼镜的詹子延感官比较迟钝,没注意到旁边投来的视线,始终低垂着眼,专心地喝粥。

他很清瘦,所以身体的每块骨骼、每寸肌肤动起来,都比常人明显,比如此刻喉咙起伏的幅度就比一般人大,仿佛吞咽艰难,不像在喝清淡柔滑的菜粥,而像在喝什么浓稠黏腻的东西……

骆恺南的喉结动了动,莫名地口干舌燥,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詹子延只喝了三分之二,便放下了碗,说:“饺子我吃不下了,你要吃吗?”

骆恺南摘下耳机,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点儿东西就够他一顿早饭的,詹子延三顿没吃,居然连一碗粥都喝不完。

难怪瘦成这样。

“我不吃,你吃完。”他将那盒饺子推了过去,“一个也不准剩。”

詹子延愣了愣:“什么?”

“否则下次饿晕了没人救你。”

“……”

看来骆校长的担忧并非无中生有,骆恺南确实盛气凌人。

可刚被人家救过,他此刻没立场反驳。

况且骆恺南说的也没错,他平时经常不好好吃饭,有时候两顿并做一顿,有时候沈皓不回家,他独自一人没心情做饭,就潦草吃点面包应付自己的胃。

今天这出洋相,实属他自作自受。

詹子延不得已,端出了老师的架子:“今天是意外,老师的事不用你操心,你——”

“我特意去买的早饭。”骆恺南打断他,指着他的肚子,“撑破了也给我吃下去。”

“……”

詹教授平时谈笑有鸿儒,学生也对他敬畏有加,在学校里没人会与他这般强词夺理,更没人会对他下达如此强硬的命令。

他一时哑口无言。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他先放软语气:“可我真的吃不下了。”

骆恺南当即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挎包就走,头也不回道:“随你,当我多管闲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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