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两家武将层出不穷,老部将打散了一样能上战场。更何况几位皇子都是能上马征战的,圣上怕的什么。
主要还在于内阁呀!
自己得想想,若是内阁出招,会出什么招,得怎么应对。
冯道想的没错,枢密院压根就没多说一句话,只表示:圣上说怎么办,臣等就怎么办。
但是内阁中,无一人说话。
程翰作为首辅,左手茶杯右手茶盖的,愣在当场已经半个时辰了。这事叫人怎么说?枢密院能答应这一点也不出奇,因为军中的利益更多了。虽说将士都有那么一亩三分地,但是这也意味着这中间有许多空子可钻。
比如,多开出来百十亩地,以测量有误差,或是土地贫瘠产量不好,不往上报,这行不行?肯定行!汉子们一傻力气,人多了,抽空种那么一点地,难吗?这地不用交税,相当于内部可流转的私产。军中小将领没吃亏,他们没吃亏,他们的上司能吃亏吗?这不都是排排坐分果果的事吗?
可文臣怎么办?一则,手里的产业怕是不如以前值钱了;二则,族里不会再以为官者马首是瞻了,这损失的依旧是利益;三则,这有了书院之后,科举怎么办?不科举了,那如今这些大臣跟书院出身的大臣,就属于两类。圣上更信重谁呢?
这不是小事!这是数不清的文臣都要面临的问题。
可以说是一层层绳索捆绑上了,这会子急的却连一根线头都没找见。
他看万胜,万胜乃是圣上亲信。出使辽国之后,回来就提拔起来了,一步一步的进了内阁。
万胜只得先表示:“圣上必是深思熟虑过的!只是圣上您问的有些急,这事臣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其中的复杂之处,臣一时还琢磨不明白。请容臣一些时日……”
“多少时日?”文昭帝就问说,“多少时日你能考量成熟。”
万胜才吐出个‘十’来,一看圣上就马上道:“实在是……不好定,七日?七日如何?您容臣等七日工夫。”
好!那就七日。
桐桐跟皇后就在屏风之后,皇后皱眉:“连万胜都迟疑了,只怕事不能顺。”
不管顺不顺的,都得办。谁拦着都不成!七日,且看他们想怎么办。
不到七日,也就是五日之后,林崇文急匆匆的进宫了,要见四爷。
“舅兄坐!”四爷起身,把了林崇文的手臂,“今儿怎么有空进宫?”
林崇文低声道:“回殿下的话,跟几个友人在外喝酒,听酒肆里有传言,说是曾见有人看见山林中有人变虎而去。”
桐桐急匆匆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变虎?
这是什么传言?可真是新鲜。
四爷皱眉:“还有呢?”“还有说大雪里曾看见一白衣女赤脚在雪中行,近前一看,竟是只有狐狸的脚印。”
就差没说那是狐狸精。
桐桐就问说,“可还有什么传言?”
“还有说在山脚下差点逮住一只兔子,用石子砸伤了兔子的脚,见那兔实在是瘦的很了,没要,还将手里吃了一半的果子扔给兔子了……谁知某一日半夜里,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了门,竟是在门口捡到一块玉佩,捡了玉佩之后,往出追了几步,发现不远处有个身影,那人走路一瘸一拐……”
有人变了老虎,又出了狐狸精,连兔子都成精跑出来报恩了。
这些流言只传递出一种信号,那便是——执政不清明,上天在示警。
桐桐眼睛都亮了,跟四爷对视了一眼:真是花样翻新,这样的花样,咱好似没遇到过吧!
多新鲜的办法呀!
第1116章 天地情怀(134)
这流言荒诞的很!
桐桐拿去跟皇后分享八卦,听听咱们朝堂的这些大臣们使得什么招数。
结果去的时候才知道几位皇子妃都在。
这是怎么了?这么齐整。
还没进去呢,皇后身边的公公就迎出来了,一边接了桐桐的大氅,一边低声道:“五公主请各位皇子妃去坤部当差,几位皇子妃来请示娘娘来了。”
桐桐心里便有数了,这事上小五并没有告知自己。
她有这样的思想准备,沾染上权利,亲母子亲母女都能反目,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自己若是插手坤部,那小五就无法做主。皇后必是要管着坤部的,但皇后不会事无巨细。皇后向来不是一个爱沾染权利的人。但坤部事关重大,小五并不清楚东宫再这事上的□□。
攥在手里了,她不想跟别人分一杯羹。
于是,她此番作为就是故意的,故意没告知自己,就是表明她的态度,进而试探自己的态度呢。
桐桐点头,表示知道了!进去的时候依旧是笑语嫣嫣的,“说什么呢,在外面就听见好生热闹。”
几个人忙起身见礼,桐桐抬手将年长的三位皇子妃都扶了,见李三娘坐在皇后的一边,她就靠着另一边坐了,又问了一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皇后拉了桐桐的手摸着暖不暖,这才道:“无甚要紧的话,听个乐子。”
李三娘忙道:“……外面的传言可热闹了!储妃在东宫不尽知道而已。”说着就掰扯起来,“我娘前几日来瞧我,告诉我说,听人说了,有家的孤寡婆子心善,家里养了鸡了,黄鼠狼总也偷鸡吃!别人都劝,说是放个夹子,或是将鸡放在笼子里搁在屋里,挂在房梁上都成呢。这婆子却说黄鼠狼可怜,天寒地冻的这才偷东西吃。于是,便由着黄鼠狼去吃。不想当真是出了奇事了,鸡被吃完的那一日,那婆子突然肚子疼,嚷的街坊四邻都帮着叫大夫……那婆子嘴里不住着叫人听不懂的古怪话……您猜怎么着?那婆子竟是在那么些人面前,产下一女……”
左氏便轻笑道:“乡野村话,当乐子听听就罢了……”不过是村妇村言,如何能当真?
李三娘的脸微微有些红:“我母亲……不会哄我的!”
左氏:“……”事不是那么个事!皇后慈和,但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没看见皇后迄今都是一言不发吗?伯父说过,太祖最不信神鬼之道,说这个不合适。
郑元娘抬手拉了李三娘的手,摁在身边的椅子上,“你呀,没说有谁哄你了。只是我在西北长大,这些年,西北战死的人多了,我从未听过如此古怪之事!西域诸部,信仰挺多的,但其实谁也见过他们的神。”更何况,闹那个生天教的事,储妃杀了亲生母亲。这事天下几人不知,由此可见,皇室对这样的事,其实挺忌讳的。私下当个话题,说说就罢了,怎么在宫里说起了这个话。但这话自己却没法明白的说,只道:“我想着,若真有些……我父母焉能看着我自小受罪,不管我?”
李三娘就道:“别的都能是假的,可这生孩子,怎的就是假的呢?必是很多人看见了,那个村的婆子,我仿佛还有些印象,这又如何说?”
还真是要追根究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