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皱眉,却问萧氏:“小五将名单张贴出来了吗?”
什么?
“若是真不留脸面,大可将名单张榜公布,闹的天下人尽皆知。甚至可以动用邸报,传遍大陈的上上下下,但是她这么做了吗?没有呀!”小四就说,“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她担着差事,若是总考量谁的后面牵扯着谁的关系,那这事就没法干了。因而,这事不是针对你,不是针对五郎,更不是针对我和大兄。这事换做我来做,我也会这么做的。同样,换成你,你会这么做的。在其位谋其政,便是这个道理了。”说着就又笑,“行了!不气了。等这一茬事情过来了,我给你们下帖子,都上我府里来。咱开一坛好酒,叫她给你赔罪。”话这么一说,萧氏再无法言语。只得笑道:“我是做嫂子的,公主是做妹妹的,说起来也是家事。”
嗳!就是如此。
小四好声好气的将萧氏送走,转身穿了衣裳就出门,先去坤部。结果到了坤部的时候才听说小五回宫了。
进了宫一打听,知道小五在东宫。
小四直奔东宫,一进来就奔着小五来,桌子拍的啪啪的响:“……你多能耐呀!这个德不配位,那个才能平庸,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小五皱眉:“四姐这是冲着我来的?”
小四看了桐桐一眼,这才说小五:“莫要赖楚恒,她这人做事凌厉,但也分什么事!有些事她下手不留情,可有些事她永远给人留三分余地。你不一样呀,你这是要立威呀!立威你就立威,一个解聘书,一个字不多说,也就是了。为何要这般行事?”
小五嗤笑一声:“是萧氏找你了吧?”
“喊嫂子!”小四坐在小五的对面,一把抢了桐桐手里的茶给灌肚子里了。
小五就说:“萧蕴乃是阁臣。身为阁臣,前脚应承了父皇支持新政,后脚他家夫人便不配合。那个时候怎么不说他家也是姻亲,他家的女儿嫁给五皇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感情那姻亲是她想用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的?”
“可这事你先告诉我一声,或是告诉五郎一声,累着你了?”
“累不着!但不必要!五皇兄先是我的五皇兄,还是先是萧家的女婿,分清楚了身份再来找我说话!若是五皇兄认为萧家女婿这个身份比我这个皇妹更要紧,那我上门道歉……”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好话!
小四指着小五,小五揪住小四的手指就撅。
桐桐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将上面的水渍在衣服上蹭了蹭,张口咔嚓就咬了一口:打呀!打呀!打赢的有赏!
第1125章 天地情怀(143)
两个小五也干不过小四。
于是,小五又被小四揍了一顿,头发揪的乱七八糟的,宫里的人特平淡的看着小五顶着鸡窝头走了。
小四还兀自气呼呼的,“数她最霸道。”
桐桐扔了果子过去,小四一把接住了。
“萧氏找你,你怎么说的?”
我能当着萧氏的面拆了小五的台吗?当然是跟萧氏讲道理,站小五一边了。
所以,在外人面前,你维护小五。回家来,再收拾她。
那要不然呢?
小四揣着果子走人了,两人都不会找长辈告状的,走了就是出宫了。
可文昭帝能不知道姐俩又干架了吗?
晚上了,文昭帝跟皇后说:“兄弟姐妹是怎么疏远,甚至最后结仇的?就是从这一件事一件事上积累来的。”
皇后没言语,事实上,确实也是如此的。
文昭帝就说,“各自都会有自己的孩子,你指着萧氏跟孩子们说小五的好话么?或是指着小五的孩子将来认为萧氏有多好?”
这是不可能的!人的远近亲疏就是这么改变了的。
“可是谁错了呢?小五才掌管坤部,就被人这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几乎逼的她无人可用。她若是不能以儆效尤,以后再有人效仿怎么办?她不及桐桐会变通,桐桐做事留三分,那是她不怕这三分能叫人翻天,但是小五不能处处跟桐桐求助,若不然,便是她的能力有问题。
萧夫人不舍私产,这是给子孙后代留下的保障,想要试探看看,能不能有争取一翻的可能,此亦是人之常情。
萧氏见母亲受辱,不能置之不理,从她的角度而言,她又何错之有?
小四在外维护小五,可转脸回来自然要问个为什么?这是跟小五要说法,又何尝不是释嫌?”
每个人都没错,谁也不算是坏人,但嫌隙便是这么产生的。
五郎能轻松揭过去的事,他媳妇必然是心中生刺。
姑嫂相厌,兄弟不和……文昭帝闭上眼睛,又怎么能睡的踏实。
可这事睡不踏实也没用呀!
满天下看去,有几家不是如此。
但不管这事在皇室内部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但因着坤部的这个举动,牵扯到的女眷家里的男人都是身居要职。意思还不明白吗?而今是女眷,再不配合,可就不只是女眷的事了。
如此,请半日假的便多了,都是来说要去府衙办事去的。
真就是三五日的时间,只要在京城附近有田地的都给办理了。
凡是老家有田地的,可在知府衙门写一份代理文书,在京城办好了,然后走官方驿站,以知府衙门与当地的衙门交接,将田地彻底的转为公田。
朝中诸位大人谁都没能躲的了,那剩下的就是京郊隶属京畿道的百姓了。
结果还没开始呢,京城中一下子涌入了一百多号五六十岁的老者,这些老者跪在宫门外,将身上的棉衣一脱,身着单衣就那么跪着,而后一言不发。
信儿报到东宫的时候,谁不慌?这要真叫人冻死在宫门口了怎么办?外面这样的天气,冰冻三尺呀,真能活活将人给冻死的。
四爷和桐桐急忙起身往出走,就是再快,人都冻的嘴唇发紫色了。
“帐篷!生火!快!”
大冷天的,宫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可却分外的安静。
可帐篷还没升起来呢,远处就传来更多的脚步声。而后脚步声越来越大,还有人高喊着:“让让!让让!”
然后好些看热闹的让开了,又涌来许多个衣衫褴褛的老者。
三五十……七八十……过百了……
一百……两百……三百……
五百……八百……
这乌泱泱一片,怎么不得数千人呀。
他们有的上身穿着棉裤,下身绑着兔皮。
有些下身穿着棉裤,上身裹着毛早掉干净的羊皮。
脚上呢?这个给破棉鞋上套着草鞋,那个用烂棉花裹着脚,然后塞到草鞋里。有些干脆穿着露着冻的生疮的脚趾的单布鞋跑来了。
跪在前面的老者也脱了棉衣,跪在边上,“草民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老者一样赤着上身跪在雪地里,冲着皇宫高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