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带你去报警吧。在省城丢的,那就在省城报警。要不然,这么大的城市,上哪找去?她有文化,那么大个人了,要是不是自己走丢,而是自己跑了的呢?自己藏起来的呢?你说的对,人命一条,知道了不能不管。那就报案去吧!”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去她实习的学校问一问,要是万一谁知道呢?是不是她在学校受啥委屈了……”
“哦!那我又有什么权利去质问人家呢?这不还得报警么?横不能是人家给了她实习机会,反而是人家的不对了?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清楚,史丽娜八成是自己跑了。老家回不去,城里找不到工作,那她不跑又能怎么办呢?你们要真心想找,就去火车站问问。把她的照片放大,然后问一问,许是有人有印象也不一定。现在好些年轻人都去南方了,她八成也奔着那边去了。有文凭的人,在那边确实很好找工作。”
桐桐说的也是实话,史丽娜敢走,她还真就高看了她几眼,因此,她就说,“我要是你们,我就不找。她跑不丢的!等她安顿好了,许是会偷偷联系你们也不一定。夫妻分居的时间长了,单方面就可以提出离婚的,陈安不愿意也不行。”
这么奔出去,未必就不是一条路。
找什么呀?找回来按照李小秀那一套去生活吗?
金中州没言语,转身走了。桐桐重重的把门关上,就是叫他听呢:别来!这里不欢迎你。
可这话李小秀听不进去,也是!事不放在谁的身上,谁不觉得。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突然杳无音讯,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她举着她闺女的照片天天呆在火车站,就在进出口,寄希望于谁真的见过丽娜。
这事桐桐还是听林温平说的,林温平怎么知道的呢?那是听老太太说的。
“她在城里要吃要喝要住,哪里来的钱?缠着你姑姑不放,动辄就上门,说是当初这工作是你们安排的,现在人不见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在学校到底怎么了?”就是非赖上,“不给钱就上医院去闹你姑父……报警也没用!批评教育过一回,还关进去拘留了三天,可有啥用呢?出来了继续,跟狗皮膏药似得,揭不下来。”
谁家遇上这种事都闹心。
桐桐听听就算了,谁知道放假了,四爷和桐桐去学校图书馆,回家的时候就被门房给喊住了,“有老家的人等了半天了。”
抬眼一看,是李小秀。
李小秀噗通一声往下一跪,然后一下又一下的磕头,“我知道你们有钱,我不要多的,借我两百就行……我就丽娜一个闺女,我得管呀!不看别的,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面上……”
学校里谁不知道自家不缺钱,偏她这么着,开口却只要两百。桐桐就笑了,一脸的亲热,“有话好好说,你看这给我们吓的。这么着,我身上有三块五,两百这么多,我们身上肯定没有,这得去取去。要么这么着吧,明儿你上家里拿我,我取了在家等你。”
李小秀接了三块五,“桐啊,可说定了。你要不在,我就来学校。”
嗯!肯定的,我等着你。
“你要不在学校,我就去政府……我去找你二叔,大家乡里乡亲的,我还就不信他不能帮忙。”
桐桐越发的笑了:真好!会威胁我了。行!我等着。
她都想好怎么应对了,这种狗皮膏药,不给来个狠的,怕是不能完的。
结果第二天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李小秀。她还怕出什么事,去了车站一趟,也打听了,没见李小秀的人。
她只能又打电话到邮电所,叫老邱帮着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说是李小秀回去了。为啥回去的,也没人知道,好像也没有出去的打算了。
突然变了?
她却不知道,老太太这个时候黑沉沉着一张脸看着朵朵,压着声音问:“那信是不是你写的?”一封史丽娜写给李小秀的信寄给了林温言,说是怕被陈家人知道,叫转交一下。当时她没反应过来,可是后来越想越不对。
她盯着朵朵的眼睛,“是不是你写的?”
朵朵垂着头,“是我!怎么了?每月写一封,寄给医疗站的人,叫他们偷偷转交李小秀就行了。我拿左手写的,也说了怕笔迹被陈家人认出来,用左手写的。李小秀信了就行了!这不是不闹了吗?”
老太太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到朵朵的脸上,“你……你怎么不跟着你姐学学光明正大的本事,学这些……”
朵朵捂着脸:“你逼我爸跟我妈离婚,用的是啥办法?我跟你学的。咋了?你能用我就不能用?”
这话说的,老太太捂住胸口,直直的朝下倒去……
第1570章 岁月流年(97)
有些事情当真是突然的叫人猝不及防。
老太太是突发性心脏病,不等救护车来就已经咽气了。
桐桐跟四爷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穿戴好了,就在院子里的床板上放着呢。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家里有谁呢?林温平今儿没去自家那边帮忙,她在家。周红谷带着林心家的王放,孩子能走了,不肯在屋里呆,只能在院子里转了又转。
林可还在托儿所值班,何海潮得出车,售票员不能缺席呀。
林心家两口子还在单位,也是才叫人去通知的。
整个半天,还只有桐桐和四爷到的最早。
桐桐前后看看,“我姑呢?还没到?”
“已经叫人去通知了,应该快回来了。”周红谷叹气,“肯定是累的狠了,你想想,这也都七十岁的人了,不比早些年了。”
是啊!别的老人……一年一年的还过个生日,自家这位老太太不讨人喜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没人提过她的生日。不过生日就几乎忘了她的年纪。
林温言怀这个小子的时候四十七了,生的时候四十八了,今年孩子能走了,这都四十九了。快五十岁了的人了,她上面还有哥哥,而林温平比她大了三四岁。用子女的年纪去算老太太的年纪,可不都七十多了吗?
整天风风火火的,说倒下就倒下了。
怎么办呢?四爷拍了拍桐桐,朝外面指了指。这家里的事,不过是几个女婿挑大头罢了。今儿他先到了,他先去安排。得联系火葬场,得通知老太太生前的单位,这治丧要通知单位的。从下个月起退休工资就该停发了。
四爷忙去了,桐桐为老太太是掉不下眼泪的。
林温平坐在老太太边上,一言不发。周围的邻居来帮忙的不少,可这又怎么帮忙呢?
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老太太这一辈子。
反正是到死也没有清闲的时候。按说跟着儿子过活其实是省心的,儿子家四个孩子,都还不差。就连接班的孩子,不也本本分分的在上班吗?孩子们都懂事,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她该操心什么?
要是不管她闺女的事,且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