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低声叨咕,金镞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好容易才插进去一句:“带我!带我。”
带!带!带!不带你能带谁?
自家的地面积也不算是大,几十亩的地方吧。在两边都已经建起工厂的情况下,自家这荒着呢。
两边的土方都堆积过来,瞧着倒是平平展展的。
桐桐指了指正中心的位置,“咋还搭建了那么些棚子呢?”
哪里是搭建了那么些棚子,这是一直不见这块地的主人,这地方被人给占了。那棚子就是工棚,用来住人的。
四爷说桐桐:“你带着孩子在这儿吧,我过去看看。”
干嘛你自己过去?我跟你过去。
“昨儿答应好的,不许插手。”
“我不插手,我不说话,我就看看!”桐桐说着就把金镞往前推了推,“也得叫孩子见识见识,对吧?”
金镞‘嗯嗯嗯’的点头,“就看看!看看怎么了?”
看看怎么了?傻小子,这真没什么好看的。
但真要看,那就看吧。
四爷走前面,桐桐牵着孩子不远不近的跟着。果然,几根木桩子,几张草席子就能撑起一个棚子来。棚子下面支着木板,木板上铺着竹席子,席子上有乱七八糟的被褥,黑皴皴的。十几个大汉在里面围成两三堆,在打着扑克。
大白天也不上工干活,全都聚拢在这里?他们靠什么谋生?
桐桐看了两边的厂子,闹不好这些人都是家养的‘看门狗’……
第1579章 岁月流年(106)
四爷过去了,这些人转过来也看了。猛的一看人,觉得是官架子,一看就是有来历的。对这种人,那得怕!一定得敬着,得尊着。
但打眼一瞧,身后跟着女人和孩子:呵!这也不是个懂行情的。
反倒是坐在这里没人起来了!
四爷扫了一圈,抬手点了手背上有纹身的:“你过来一下。”说完就转身就走了。
手背上有纹身这个看看其他人,将嘴里的烟蒂扔地上,从床板上起来,狠狠的踩了几脚,给其他人使了眼色,就跟着一摇三晃过去了。
四爷在距离工棚二三十米的地方站住,然后扭脸看向跟过来的人:“你们老板呢?回香江了,还是一直在朋城?”
这人愣了一下,“先生认识我们老板?”
桐桐听着是粤语。粤语她不会说,但她听的懂。但是四爷不可能认识对方的老板,他能判断出对方是香江来的,在于这个马仔手背上的纹身。朋城是开放的最前沿,但迄今为止还没见哪里有带纹身的。除了那些香江来的投资者,他们带的人里,手臂甚至于脸上都带着纹身。
四爷一副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开口就训斥道:“问你话呢?你老板是在香江还是在朋城?”
这人马上道:“在朋城啦!在酒店住着。先生找我们老板么?”
四爷就抬手看表,“这样,你通知你们老板,两个小时之后在半溪酒家见。我姓金,过了这个时间,我可不等了。”
好的!好的!
四爷转身就走。一手牵了儿子,一手揽了桐桐,一家三口不紧不慢的,像是出来散步路过这里而已。
等走远了,桐桐才问:“两边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
“东边是电子厂,西边是玩具厂。”肯定是打听清楚的,“一个是香江的投资商,一个是岛上的投资商。西边那边规模小,只是来料加工,拢共也没几亩地。香江这个来头就有点大。这一片地方位置优越,现在虽然不缺土地,但能占据距离港口这么便捷的所在,谁不想把地方扩大一些?刚开的时候他没那个资本,可这几年下来,他赚的盆满钵满的,挤兑走咱们,再继续往西挤兑,或是给咱们置换土地呢……人家有人家的盘算。要不然,看门口
放在他厂子的门口就行,放在咱们的地皮上算怎么回事?”
“故意等着挑事呢?”
“他们现在属于外商,政策对他们有倾斜。一旦动了粗,起了冲突,那这破坏的就是招商环境,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就算是有京城做背景,这样的事,好说不好听。
“不能把事情处理的这么没水平。”
金镞一路走,一路脚丫子闲不住的踢腾。还问说:“是去请他吃饭吗?能吃那天吃的基围虾和烧鹅么?”
这熊孩子,“你到底听了个什么?”
金镞回头看看已经路过的电子厂,“就是跟邻居抢院子呗!上次回去给爷爷立碑,我大伯还跟我爸说了。说陈家盖后墙,占了咱家门前的一尺。咱家门口的位置也是咱家的,不能叫人占了去。爸爸说暂时就那样吧,回头叫大伯就在陈家的后院外头种一片香椿,那是咱家的屋前,是咱家的地方,
谁也管不着。然后用塑料棚该盖上,春上香椿发的早,送到省城能卖大价钱。我大伯当时都没懂,我就听懂了!香椿种在那地方,树根到处乱长……要不了两年他家那墙,后院那房……都得顶歪了,不拆了盖都不行。他要敢碰那香椿,那完了……卖钱的东西敢毁了,就得赔钱。赔钱了,那树根也清理不干净。看他咋办!”
他不吃我,我不吃他。
他要吃我,我就吃他!
他想吃我,我就先吃他。
“不都一样嘛……”干嘛总觉得我是个子?所以,“能吃基围虾和烧鹅吗?”
当妈的听的一愣一愣的,但道理还就真是这个道理!行!不傻就行,不是真吃货就满足了,不就是贪嘴嘛,先吃就吃。
“鸽子汤也好喝。”
“行!那就再要个鸽子汤。”
半溪酒家是现阶段朋城最后的饭店了。门口停着十几辆汽车,还有旅游大巴停在门口,也还总有出租车在门口停一下。
这进进出出的一看穿着就知道了,不是做生意的,就是来以旅游的名义来考察市场的。
进去的时候金镞盯着外国人多看了几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外国人吧。
桐桐轻轻的拍了拍他,这么盯着人看很不礼貌。
金镞仰头低声问:“我的英语能跟他们对话吗?”
“他们万一要是法国人呢?不会说英语呢?”
哦!欧洲人长的都差不多。
娘俩低声说话,四爷在前台要了包间,也留下话,“两小时之内有一位香江的客人来,他姓江。他要找的金姓的朋友就是我,麻烦告知一下包厢的位置。”
“好的!先生和太太楼上请。”
这地方比起国营饭店的服务好了何止一个档次,里面的装修也很好。
坐下了,桐桐上上下下的打量,还得是钱好啊!在地方消费一次等同于内陆省份一个人三四个月的工资。
她就问四爷:“电子厂的女工……一个月多少钱?”
“一百上下。”
“对面香江呢?”
“一千多。咱们这边的劳动力工资相当于对面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呀!怪不得呢。桐桐看着外面,鼻子蓦然一酸,突然有点心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