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不是火焰,那是血柱!
所以,她是谁!
然后,她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穿的正是之前追赶的女子的衣裳,就听她喊了一声:“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丹宸横扫一枪,左顾右盼,问说,“我哥呢?”
曜哥儿站在山梁上,催马朝别处去了。这里不用他管了,丹宸可以!
不管是生擒了辽国的太子,还是斩杀了辽国的太子,这般的泼天大功,该是丹宸的!
对于一国太子而言,有这个功劳,这是锦上添花。无这个功劳,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对于要站立朝堂的公主而言,必须有这个功劳!
况且,这个主要功劳就是她的!
是她拿命拼来的!
朝堂上若是能站满熠熠生辉的人,难道不比独揽功劳更好?
所以,他转身走了!是笑着走的!
落日的余晖在这一刻,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第1859章 大宋反派(180)
“哎呀呀——疼——好疼呀——哥——我快疼死了——”
曜哥儿在屏风这边正看战报呢,她搁在里面嚎!特别大声的嚎!
就是肩膀上的剐蹭伤,了不得了。
张小娘子低声禀报:“殿下,伤处理了,止疼的药也给服用了……可公主还是疼……”
沈拙在营帐外转圈圈,这可怎么办?
呼延家哥俩在边上忍着笑,也不言语。
曜哥儿朝屏风那边喊了一声:“伤着呢,吃什么寒瓜?再嚎也没用。”
里面果然就不嚎了,开始抽噎:“哥,我都受伤了……哥,吃一个甜瓜也行呀!我嘴里都发苦了!饭都不想吃了。”
“叫人给你包了‘角儿’,吃不吃?”
“……”也不是不行,“煮出来用凉水过一遍,再用油煎成两面焦黄,再要一小碟醋……柿子醋最好……”
曜哥儿看呼延因:“柿子醋还有没?”
“有!坛子里还有小半碗的量。”
曜哥儿这才道:“那你漱口,准备吃饭吧。”
张小娘子转到后面一看,公主正在榻上躺着呢,二郎腿翘着,正一脸嫌弃的看她的指甲。
苏八娘端了水来,不仅漱口了,关键是得把脸上、脖子上、甚至于手和手背上的乌漆嘛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洗干净。
洗干净了,手指甲重新修剪的光秃秃的。
这才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朝外面的人笑了笑,然后很利索的蹦出来了,“哥,吃饭了。”
说完看见沈拙在外面张望,这才跑出来,说沈拙,“怎么不去歇着?”
“殿下……疼吗?”
丹宸看了看肩膀,“皮外伤!”她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就是跟哥哥闹着玩的,给人家吓的够呛,“真没事!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就是骗点吃的,回头叫人给你送过去。”
“真没事?”
“真没事!你的大腿估计也磨破了,回去躺着去吧!最近没什么事,你只管歇着。”
是!
人走了,丹宸才松了一口气,回来又重新歪在她哥身边,“在那边得处处端着,就怕不像那么回事!”
“你不用处处学娘,你怎么舒服怎么来。端着也罢,松弛也罢,做你自己就行。每个将领都有自己的气质和特质,别怕人家知道你的特质,便是生活细节上有些小缺点,这也无碍。人本就无完人。”
“可我还是在这里最松弛,叫我再待两天吧。”
“那那边谁管呀?”曜哥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既然伤无碍,吃了饭就回去吧!回去想歪着就歪着,想躺着就躺着。便是趴着听事,那也是你的自由!伤了嘛,叫她们也习惯习惯。”
哦!
吃了饭,把不情不愿的丹宸给送走了。
人送走了,曜哥儿靠椅背上一靠,肩膀往下一塌,使劲的搓着脸。
然后,他给爹爹写信。
真等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对战争,面对死亡,面对各种抉择才知道有多难。灿儿的心态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心态。
她得端着,怕有过失。
自己未尝不是端着,一样怕有什么闪失。
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可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对的吗?
他在信中写道:儿每尝惊惧,怕战事靡费天下,伤害百姓,令天下愁苦。国治若未臻,民生若未遂,此皆儿之罪。
这信连同战报,八百里加急发回洛阳。
大胜于辽国,歼敌两万余,俘获一万余。
公主诱敌深入,生擒辽国太子耶律涅鲁古。
另外阵亡名单,表功名单。
四爷将这些推开,先将信打开看了一遍,然后就叹气:你们才多大年纪,惶恐惊惧这是正常的。泰然自若,举重若轻,并不是生来就有的。人前撑起一片天,人后反省己过,这才是常态。
曾几何时,自己难道不是夜夜辗转,不能安寝。
成长就是这样的,谁也替代不了你!丹宸尚能依靠于兄长,可你作为兄长却无可依托。
四爷将信收起来,这个不能给旻哥儿看。
他坐回去写信,但很多事还得他自己拿主意,谁也不能替代他。一如辽国现在的境况,只能看他怎么去决断了。
旻哥儿跑回来,“爹,我姐受伤了?”
是啊!受伤了。
“给我姐捎带点什么?”
“人家的女儿也在阵前,人家的儿子也在拼命,他们能捎带什么?”所以,受着吧!不自己扛过来,就长不大。
旻哥儿:娘亲您啥时候回来了?这还没后娘呢,我爹都快成后爹了。
可不就像个后爹么?
曜哥儿并没有得到答案,而娘亲也没有返回到洛阳。想想也知道,赵祯一行必然走的极慢,又是老臣,又是妇孺,再考虑到赵祯的身体,还不定在路上怎么走呢。自家娘亲赶路那是星夜兼程的,这怎么比呀!
他把信放下,捎带来的……也没有好吃的。
只一个小小的瓷瓶,他打开闻了闻,是祛疤痕的。
他叫人:“请公主来。”
丹宸将药瓶收了,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东西,也跟着嘀咕:“娘不在……什么都不顺手了。”
曜哥儿起身,“走!去见见你的俘虏。”
耶律涅鲁古是伤员,养了这么久的伤,外伤是好了,但是后遗症也留下了。这边的胳膊再想举起来,难了。仅限于基本生活不受大的影响而已。
此刻,他看着进来的二人,视线落在丹宸身上。
人还是那个人,脸也不黑了,也没那么些脏兮兮的东西。脸盘还是那个脸盘,此时再瞧,却当真是一个明眸善睐的美人。
只是这个美人……毒辣了一些。
他嘴角一撇,“杀了我吧!我没那么大的价值。战败,这是一罪;被俘,此为二罪;导致部落军受损,此为三罪。你就是放了我,我也活不成了。我父皇会杀了我向部落首领谢罪的。莫要想着能换好处!我父皇还有别的儿子,少了我,并不影响什么?”
丹宸哼了一声,“杀了你?你要真想死,自己个寻死便是了。我又没捆绑住你的手脚,那你为何没死呢?你的伤在腋下,外伤在此处最难医治。胳膊放下来,腋下出汗,又赶上这样的天气……伤口便不容易愈合。而你能坚持着不放下手臂,坚持遵从医嘱,这是想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