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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281)

秦勋进屋之后只忙着找人,并没像裴陆似的,把注意力放在细小物件上。

纸上有字。

字迹娟秀,秦勋认得,是戚苏苏的笔迹,但每字每句的口吻,就是岑词了。

她写道——

勋,你跟沈序都说过,一个人可以对生活失望,但是别绝望,因为救你的人都在竭尽全力。

可是,我觉得他们不配啊。

这个念头产生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再也做不了岑词了。

我不能再心平气和的,或者说,成为一个旁观者来帮助那些人,救赎这种事,可能原本就不值得原谅吧。

我曾经一度想要掩藏过去,可一旦掩藏不住,那揭开幕布的也不该是自己的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我跟你说过,很多时候,在一段关系里我们总不希望稀里糊涂,所以秦勋,我们注定无法简单从容。

很对不起,以这种方式跟你道别。

如果重新开始是我注定的命运,那以这种方式结束便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

勿找,这世上再无戚苏苏,也再无岑词。

信的落款写着:不知名留笔。

第285章 重启

秦勋看完这封信,就像是被人从后面狠狠闷了一棍似的,脑袋嗡地一声,好半天听不见任何声音。

拿着信的手僵直得很,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渐渐地,开始呼吸困难。

信上的每字每句都成了能扼住他喉咙的手,不停地收紧、收紧……

汤图和裴陆也看见了信上的内容。

裴陆的脸色也没比秦勋好到哪去,眉心皱紧,“她写的这些……”

明明都是文字,怎么就叫人看得一知半解呢?

什么叫重新开始是注定的命运?

相对他俩来说,汤图的情绪变化不大,她只是迟疑和不解。细细琢磨了这封信后,轻声说,“她这是……离开了?”

又示意了一下四周,“但是又好像没带走任何东西。”

真要是离开,至少会收拾一下衣物吧?

刚才裴陆在翻找的时候她顺便的也看得仔细,衣帽间里的衣饰等物都挺整齐地或挂或摆,没什么空缺的位置。

“再无戚苏苏,也再无岑词……”汤图琢磨着这话,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心思了——

“你们要找的这个人,不会想寻短见吧?”

裴陆眉心一凛,又拿过信看了看。

秦勋一手搭着桌面,实则是撑着身子。他的脸色不但难看,还挺苍白的,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似的,从看见这封信开始。

他始终一言不发,下巴绷得很紧。

许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间。裴陆和汤图见状,赶忙跟了出去。

秦勋拿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就是岑词平时用的,可就被她扔在这,没带走。

也关着机。

秦勋开机的时候,手指都在颤。

汤图在旁瞧见,心叹,他要找的人得有多大魅力,能使他方寸大乱?

手机打开了。

就见秦勋用手指滑了一下屏幕,屏幕没动。

他又滑了一下,还是没动。再试着去滑,手腕被裴陆给箍住了,他对秦勋说,“算了。”

秦勋手一松,手机落地。

手机被恢复出厂设置,过往种种都被岑词删得干净。

秦勋的胸口闷疼得要命。

是撕开的疼,也是想喊却也喊不出的闷。

这种感觉比给他一刀还难受。

她能去哪,孤身一人她能去哪?

良久后,他才能喃喃出声,“为什么……”

他抬眼看向汤图,这句话是问她的,“为什么你会突然不记得岑词了?”

这也是裴陆倍感好奇的事。

能想到的就是,汤图脑中有关岑词的记忆都消失了,怎么消失的?她没受外伤,也不可能那么突然的就选择性失忆。

那么,就是人为的了。

只能是岑词了。

可他想不通的是,如果是岑词所为,为什么?

要汤图彻底忘掉自己?

有必要这么做吗?

如果就是这个目的的话,那她直接让秦勋忘了她岂不是更好?或者用这种手段让身边的人都忘了她?

偏偏就是汤图。

他相信,他的这些个不解也是秦勋的困惑。

而汤图冷不丁地被秦勋这么一问,愣了好半天。

然后也是一脸不解地轻声反问他,“我为什么要记得你说的那个人?”

秦勋盯着她,呼吸粗重。

裴陆不死心,追问,“你对岑词,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汤图挺坚决地摇头,“我肯定不认识这个人啊,为什么你俩都要这么问?我失忆了?不能啊,所有的事我都记得啊。”

“我是谁?你是怎么认识我的?”秦勋低低问她。

汤图看出他眼神里的凝重,虽说自己很肯定不认识他们要找的人,但很显然这件事挺严重的。

她说,“你是秦勋,是我的客户,换言之,我是你的治疗师,你是我的病人。”

裴陆惊愕,“你病人?”

汤图点头,见他俩的神情有异,语气变得迟疑,“有……什么问题吗?”

秦勋也没料到她这么说,问她,“我怎么了?”

汤图看着他的眼神怪异,就好像觉得真正失忆的人是秦勋,她说,“你有梦游症,来我这治疗。”

裴陆愕然地看着秦勋。

而秦勋也呆了。

良久后他跌坐在沙发上,喃喃,“她不会寻短见,她就是想……离开了。”

汤图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话自然是听得一知半解的。

裴陆闻言,问他,“离开的话,她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除了她自己。

“这些东西都是岑词的,既然她连岑词的身份都能撇掉,那这些东西就成了身外之物。”秦勋苦笑。

可胸腔盘旋着的是莫大悲怆,比之前内心的那股子黑暗力量还磅礴,拉扯着他直到万劫不复的地狱。

为什么一定要追究到底?

为什么就不能跟现世安稳妥协?

现在再回忆昨晚岑词说的话,才蓦地明白过来,她早就料到他会一路查到底,最后面临两人分崩离析的状态吧。

当时,她心里该会是绝望吧。

秦勋现在恨不得有把刀子,自己捅死自己。

裴陆听了这话更是一头雾水的,好半天问,“什么意思?什么叫连岑词的身份都能撇了?就算她离开南城,那她还是戚苏苏吧?还是岑词吧?总不能这俩都不是,换个——”

说到这儿蓦地止话,整个人一僵!

汤图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他。

裴陆却是看着秦勋的,瞧着他的神情,半晌后讷讷,“不、不会吧……”

秦勋尽量压着急促的呼吸,跟裴陆说,“你还记得她对白雅尘说过的话吗?最后一句话。”

裴陆一怔。

白雅尘要求见岑词,并提出两点能逃脱罪行的交换条件,第一个是沈序的尸体,第二个就是她有能力代替沈序帮助岑词“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