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楚贤无语,“看来你是真闲的发慌了。”
“唉,可不是么,反正我今儿不能离开学校,你要想我了,就过来陪我看洗衣机,我还有一大堆衣服没洗呢。”林泽低头嗅嗅自个儿身上的T恤,“我身上穿着的看样子也得洗了,刚才出了汗,都有味儿了。”
“要么你过来,要么你待学校我待公寓。”楼楚贤靠在沙发靠背上,其实他也觉着无聊,打电话找周劲一起去新开的酒吧消遣,周劲最近又不知道在忙什么,老见不着个影儿,想来想去没决定去哪儿,干脆什么也不干,就待公寓里看碟片。
林泽有些生气,“你就一点不想我?”
“想啊。”
“真的呀。”林泽咧着嘴笑,掰着自己的脚丫子玩。
“假的。”
林泽翻眼,“楼楚贤,你想死是吧。”
“呵呵,我看碟呢,要不要一起?”
“你让我听听什么电影。”
楼楚贤把音量调大,手机的话筒对着音箱,隔了一会儿问林泽,“怎么样?”
林泽顶着个大红脸,乱跺脚,“楼楚贤,你不要脸。”
楼楚贤挑眉笑,“奇怪,我怎么不要脸了?”
“我不跟你说了,你个色胚。”林泽脸上有些发烫,直接挂了电话。
林泽抱着膝盖坐了好久,脑子里也不知怎么就反反复复想到了自己跟楼楚贤,身体上似乎还残留着楼楚贤揉捏亲吻之后的麻酥和微痛,这么一想,脸上的温度没降下去,反而越来越高,最后整张脸烫得不得了。
林泽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脸,低声骂了一句,“林泽你个小色胚。”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林泽才把所有要洗的东西塞洗衣机里洗了,叶南溪柜子里的衣服他也一起洗了,这洗衣卡里的钱被刷得一分不剩。
林泽算是累瘫了,歪头看阳台上晾着的满当当的衣服,自言自语,“哥啊,你的礼物怎么还没来?”
林泽一颗心从昨晚就开始高度兴奋地跳动,还在梦里就在猜测他哥给他寄来的礼物,一直到现在,林泽的心里还是怦怦的,也许是这几天太过紧张的期待,林泽这一沾床就觉着眼皮发沉,他揉了几下,掩嘴打了几个呵欠,又挣扎着眨了几下眼,最后攥着手机传出了轻轻的鼾声。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收件箱为空。
叶南溪回来的时候,宿舍的门是敞着的,灯也没开,阳台透过一排飘荡着的衣服灌进来的风让门一开一合发出轻微的声响。
宿舍外边很是燥热,叶南溪在校会吹了一天的电扇,此时浑身的汗还没干透,一进宿舍顿时打了个寒颤,再瞧瞧床上斜躺着的男孩儿,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走过去把阳台的窗户关了,回身的时候抹了一下男孩的身体,果然冰凉。
给林泽盖被子的动作很轻,叶南溪没想惊动他,可是林泽还是醒了,一睁眼就如同受了惊吓一般,惊恐地睁着两眼睛,把叶南溪也吓了一跳,以为他做恶梦了,正想给他压惊,就见林泽左右乱找,然后将视线定在手里攥着的手机上。
林泽一边胡乱揉眼睛,一边按着手机,似乎在寻找什么,“我怎么睡着了,天,完了完了,怎么没有快递的通知啊,是不是错过快递公司的电话啦。”
“别急别急,你哥一定会通知你的。”叶南溪拧了把毛巾递给睡蜷了一头头发的林泽。
林泽翻遍了短信收件箱和通话记录,在一无所获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对叶南溪笑了一下,“也许晚上就到了,我再等等。”
林泽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告诉叶南溪,他显然还惦念着这事,没法落心。
林泽这一觉醒来其实已经跟晚上没差别了,他瞧了瞧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八成,再看看手机,果然,已经七点多了。
林泽在宿舍里来回踱步,一会儿翻鞋子,说,“我得重新买双鞋了,这双都占线开口了,啧。”
一会儿又把鞋子的事儿给忘了,拿着台子上的一张今天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撕下来的一张兼职广告,自言自语,“我得找份兼职,再过三个月,就是楼楼生日了。”
之后又趴在阳台上对着外边发呆,瞧见宿管老头他的眼睛就一亮,以为是叫他去值班室拿快递,见张老头只是出来收被子,他的眼神又暗下去,然后托着下巴一个劲的发呆,在阳台上一站就是一个小时,直到叶南溪把一份叉烧饭递到他跟前,他才回过神。
叶南溪怎么会不知道林泽在等什么,他又何尝不在等,毕竟四年了,那人一点音讯都没给他们。
如果说林泽在襁褓中的时候就是叶南溪照顾的,那同样可以这样说叶南溪和林泽的哥哥林海。
三个人从小就纠缠在一起的,像是一个豆荚里长出的三粒豆子,林泽是上头最青涩最小的还没长熟的那粒,叶南溪是中间那粒显出一丝成熟颜色的豆子,而最底下的林海显然已经饱满厚实到足以称之为成熟。
林海走的那天,林泽坐楼梯口等了他一晚,以为他哥晚点就会回来,因为他哥答应他要带他去电玩城玩,为此林泽拼命地啃书,终于考进班里前十,可是那天林泽一直等了一整夜也没等到他哥,等他愣愣地回身的时候,身旁默默地坐着叶南溪,两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就这样靠着坐了一夜。
林泽靠在阳台,有一口没一口地嚼饭,叶南溪看着不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宿舍今晚不封门。”
林泽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叶南溪一眼,知道叶南溪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大口吃了几口饭。
夜幕笼罩下的A大很安静,有风声,有树叶的莎莎声,仔细听还有细索的小虫子在草间盲目爬行的发出的小动静,远远近近还有虚无缥缈的脚步声和嬉闹声,那是一夜玩闹晚归的学生。
林泽在T恤外套了件衣服,那衣服是叶南溪的,袖子有些长,林泽穿着只能露出些指尖,他抱着手臂坐在宿舍区外边的花坛铺着长方形瓷砖的台阶上,叶南溪在一旁的路灯下站着,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袋子里冒出几个塑料袋的一角,瞧着像是几包零嘴,还有一瓶矿泉水。
两人安静了好久,林泽也不知从哪儿找到一块能划出字来的石头,在水泥地上写写画画,长长的外套袖子在地上蹭来蹭去,叶南溪没打断他,只仰着头瞧着悬在天上的月亮,两个身影,一长一短,默契的安静。
隔了一会儿,林泽开口,眼睛紧盯着叶南溪的裤子,“我腿冷,把你裤子脱给我。”
叶南溪无声笑了一下,“把衣服拉下来。”
林泽没说话,隔了一会儿问,“他要是忘了给我寄过来,我就,我就……”林泽没就出来。
“他不会忘的。”叶南溪说。
林泽低头嗯了一声,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泽的鼻子泛了些酸,忽然觉得今晚像极了四年前那晚,同样是他和叶南溪,同样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