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三三两两,一看就知道刚洗过澡,头发半干半湿,笑声掀翻天。
赵晓雨故意走得死慢,季淳青停下催他,赵晓雨就想把季淳青往车棚带。
季淳青掀个眼皮看赵晓雨:“我得好好学习,你没看我妈都着急了。”
赵晓雨讶异地:“对了,阿姨怎么忽然愁我两的学习了,你成绩不一直挺好的嘛。”说着还是去拖季淳青的手,脑海里演练了遍电影中男主角把女主角往高粱地拖的场景。
季淳青看起来有些烦恼,撸一把头发:“大概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吧,我妈难得上心什么事,我有的忙了,成绩不提个五六十分我妈不会饶过我。”
预备铃响起,周围闲散着往教学楼赶的家伙们加快了脚步,赵晓雨只好把手插回口袋里跟季淳青走,有点闷闷不乐,一方面是预感今晚“幽会”要泡汤,一方面更忧心季蓓阿姨要跟季芳芳打小报告。
季淳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赵晓雨一声不吭,步行速度略逊于蜗牛。楼下空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每个教室的灯都在愈加低沉的夜色中显得雪白明亮。
两人像乌龟似的挪到楼梯口,季淳青要往上走,赵晓雨停下不肯走了。
“你先去教室吧,我去买个烤肠吃。”赵晓雨说道。
大概这叫时节效应,赵晓雨的脑电波又搭到不快乐的空气了。
“芳芳阿姨要让你学习你学吗?”季淳青说道,站在第二阶楼梯上看赵晓雨,难得居高临下,他也猜季蓓要跟季芳芳通气,两人一起来磨孩子的学习。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赵晓雨揉脸:“不学。”
季淳青有点恨铁不成钢,“反正你都不学了,你还愁什么。”
赵晓雨低着头道:“还不是我妈烦呗,就不稀罕看她叽叽喳喳完还哭哭啼啼的样。”
季淳青往下走了两步,拽住赵晓雨的手臂往楼梯里面拐角扯。
外面天还有些亮,有一点光线都不是安全的。
下了楼,季淳青就矮回去了,稍稍往上伸长脖子,亲了亲赵晓雨的嘴角,像只卧在稻草堆里的小麻雀,友好地啄了口外面冲进来躲雨的漂亮燕子。
“那你就不能好好学么,我以后填志愿可不会顾及你。”季淳青说。
赵晓雨眯着眼睛,也啄一口季淳青,“就一点都不顾及?”
季淳青说道:“两码事。”
赵晓雨抱紧季淳青,脸庞搁在他茸茸的脑袋边:“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我了?”
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不出意外的话季淳青的答案就是他的这个问题,只不过一把问题问出口来,心里还是跳跳的,脸上还是会发热。
似花开千遍看不倦,年纪小的时候感情最新鲜,娇嫩如梨花粉红的蕊,还沾着一星清晨微凉的露水,牵心带肉的甜美。
季淳青一句话都不答,不出赵晓雨的所料。
姓季的就是闷骚么,闷骚的家伙一般都比常人更为饥渴,赵晓雨心里偷偷估摸着——搞不好姓季的早早就看上他赵晓雨了呢。
诶哟,羞死人。
他捧了季淳青的脸颊,啧啧有声地亲上两口,“喜不喜欢我?恩?”
季淳青的脸庞退无可退地热起来,实际上赵晓雨现在也烧得不轻,有点豁出去了,肉麻就肉麻呗,资本主义者,实际利益才最重要。
季淳青不说话,嘴唇上拂过赵晓雨热热的呼吸,他的面前似乎是一只养熟的野兽,狗熊之类的吧,庞大而蠢笨,捧着自己手指有些颤抖。
季淳青拉着赵晓雨的手指往下扯,扯不动。
“已经上课了。”他说。
赵晓雨一如既往的瞻前不顾后,抱着季淳青不肯松手,季淳青一个毛栗敲上:“鼠目寸光!”满楼梯都是那“咚”的一声脆响。
赵晓雨捧住脑壳:“怎么叫鼠目寸光呢!你回来给我把话说清楚!”
灰姑娘早哒哒哒提着裙子跑了。
鼠目寸光,一听就不是个好词。
赵晓雨猜季淳青是对自己有意见了,婚姻生活的维续需要夫妻双方的理解与配合,赵晓雨理解季淳青的顽固小气与闷骚,可顽固小气闷骚的季淳青没法理解他赵晓雨啊。
赵晓雨悲愤莫名,天天买一大堆吃食消愁,结果那天正举根火腿肠在阳台上消着,忽然看到楼下季淳青正跟一不知名雄性生物亲密接触。
他为姓季的守身如玉的当下,那季家门的小宝货在干吗,居然公然与不知名男性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赵晓雨在四楼不经意地大声咳嗽,惊动整层楼,季淳青往上看,那勾着他肩的高个子男生也抬头往上。
赵晓雨半根火腿肠直直掉到楼下,妈呀,那个男生居然是许久未见的任祺。
赵晓雨依然认得出任祺,因为那家伙的漂亮脸蛋百年不变,又女气又臭屁,天山上白雪莲一样,冰清玉洁又高不可攀得紧。
见到老朋友很高兴,赵晓雨抬起胳膊挥挥手,任祺也跟他挥挥手。
马晓伟从旁边冒出头,“诶操,那白得反光的小白脸谁啊,没见过。”
赵晓雨捅他:“人市一中的,好学生。”
马晓伟顿时HIGH了,勾住赵晓雨肩膀大笑:“市一中的,好啊,敢到我们地盘来,一棒子打死。”
赵晓雨拳头去捶马晓伟肩:“你就嫉妒人家吧。”
马晓伟在赵晓雨脸边跟匹马一样吹热气:“我嫉妒?!哪能呢!不就一小白脸嘛!”
赵晓雨笑眯眯地低头看楼下的季淳青和任祺,也不知道任祺这次回来干啥,大概忙完正事回初中母校逛逛,正好遇到季淳青吧。
赵晓雨低头看着,任祺抬头对楼上笑,忽然抬手搂住季淳青的腰。
哈雷彗星撞地球。
赵晓雨看得真真的!是搂腰没错!!
那小白脸还跟季淳青咬耳朵!
太阳系给太阳搅翻了。
赵晓雨一下子就炸了,真是太可耻了!季淳青这个不守妇道的!不对!不守夫道的!
就算是老同学,撬墙角这种事也是不能原谅的!是要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是要被千人所指责万人所唾骂的!赵晓雨就是起头那个,吐出第一口唾沫的!
挽起袖子,正要下去找任祺算账,上课铃声响,任祺又冲楼上的赵晓雨笑,季淳青则匆匆往教学楼跑,又迟到了。
赵晓雨愤愤不平地转身回教室,马晓伟脸红得像西瓜瓤:“那……那一中的……你朋友啊……?”
赵晓雨懒得理姓马的花痴,看到个好看的就腿软,笨得没救。
再说他都快被气死了,也不知道浦春麟怎么看人的,看到这里来了。
熬过一节课,赵晓雨跳起来冲到三楼找季淳青“算账”。
季淳青在教室埋头写作业,他们班有大半人都认真得恨不得钻进考卷里,赵晓雨逮到家里那个“不守妇道”的,往外头拖。
季淳青看到赵晓雨,不很惊讶,只道:“你来得正好。”从桌下拎出一个纸袋,跟赵晓雨走到外头阳台,才从纸袋里头找出几本整齐装订好的资料:“任祺托他妈妈帮忙复习的笔记,你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