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一片并不熟悉，只能留意着墙壁上、柱子上的出租广告，上面关于出租房子的广告倒是不少，但是大多都是作废了的，跳过那些一看就是很久以前贴的广告，我仔细查看着新贴上的出租广告，挑中了几个看似不错的。
在准备打电话过去询问的时候，我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在孙铭健那里。
“你这手机买的话要好几千吧，不用可惜了，你不用就给我用吧，省的我花钱买手机。”孙铭健这样说着就把我的手机装进了口袋。
那个手机我确实没再用过，听着它一天到晚地震动，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我想，把它给孙铭健也好。
孙铭健拿着手机去配了充电器，又买了一张手机卡，那部手机就正式成了他的。
我留下了手机里原来的手机卡，它现在安静地躺在我裤子的口袋里，我将它拿出来放在手心细细摩挲，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徐亚然的味道。
这张卡已经作废了吧，我想。
身旁就有一个垃圾桶，可是我却无法将它丢进去，我舍不得。
我将它重新放进口袋，走过去将那几张广告揭下来折好放进另一个口袋，我转身，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我随意地走着，脚步很慢，一步一步地数着自己的步伐。
中午我在路边一家馆子里叫了一碗面解决了，下午的时候继续闲逛，沿着回去的公交路线，缓慢地走着，看着路旁的苏果超市、加油站、新建的住宅区，越向前面走，身边的建筑就越是老式陈旧，再走到前面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我想孙铭健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就又折了回去，途径一家名为华润苏果的超市的时候我停下脚步，走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我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巧却土气的手机。
它花了我四百九十九块钱，是徐亚然给我买的手机价钱的十分之一。
孙铭健一个月给我工资八百，他说以后生意好了就给我涨工资，其实我不在乎是不是涨工资，因为我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吃的穿的全是孙铭健的，平时也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
但是现在我不得不为以后考虑一番，我不可能一直住在孙铭健的家里，我得找房子，所以如果把房子的租金、水电、以及其他包括吃饭在内的所有日常开销算进去的话，我觉得我得一笔一笔有计划地花钱。
第17章 滚烫的湿润
当家才知柴米贵，现在的我深刻体会到了。
我翻翻皮夹，里边只剩一百多块，这接下去的一个月里，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手里的手机叹了口气，却不后悔买了它，虽然我不知道买它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卡，放进去，也许我只是想让这个孤单的手机卡有个归宿。
手机的铃声是一首流行歌曲，很响也很噪杂。
它一遍遍地响着，屏幕上交替闪动着徐亚然和沈桐的名字，时不时还有安东、阿楠、巫俊的名字穿插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电话号码，似乎是公用电话的号码。
“喂？”我按下接听键，心里那种久违了的感觉我分不清具体是什么。
手机那头安静了好一会，似乎没想到会接通电话，就像我没想到我的手机卡还没有被停掉一样。
“阿……文。”那边的声音颤抖得让我心疼。
我觉得喉咙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只能挤出一个音调来，“嗯。”
“回来吧。”他说。
我觉得这三个字也是徐亚然努力挤出来的，也许他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哭出来吧，可是，我已经听到他那三个字里的哽咽。
我没有回答他，只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际，不愿让眼角的东西流下来。
我问，“你们……还好吗？”
徐亚然安静了一会，声音依旧没有从哽咽中恢复过来，“她们都好。”
他说，她们都好，而不是我们都好。
“那你呢？”这是我最想知道的，却也是我最不敢问的。
徐亚然没有说话，我只能透过手机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咽。我想听他的声音，想听他喊我阿文。
我吸了一口气，感觉眼里的东西快溢出来了，“亚然……跟我多说一些话吧。”
“好。”他说。
徐亚然，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一个人，我想那是因为我从来没这样爱过一个人。
我靠在电线杆上，觉得自己满满的幸福都溢出来了，我听着徐亚然用低沉哽咽的声音断续地告诉我他们那里的事情。
小七知道我离开后哭得昏了过去，等他的情绪平稳了些就跟巫俊找了个老师学唱歌去了。
安东快气疯了，找他闹了好几天，现在辞职不干了，自己开了一家酒吧。
自我离开后，沈桐也离开了，现在不知去向，酒吧里只剩阿楠和巫俊。
徐亚然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笑说，“能有什么不好的，至少现在吃喝不愁，有工作有住所有朋友……”
我觉得自己快说不下去了，捂着嘴把手机拿开一些，隔了好一会我才将手机拿近，开玩笑说，“等你和许小姐结婚那天，我会亲自送上一份贺礼的，可别忘了给我留一张请柬啊，好了，手机快没电了，下次再聊。”
我迫不及待地挂了手机，是的，我在逼徐亚然，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等他和许曼妮结婚的时候，我就回去见他。
我回到孙铭健的家的时候，孙铭健还没回来。
我站在楼道里透过破旧的窗户往外边看，其实我什么也看不到，外边几乎就是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我听出来是孙铭健的，另一个想来应该就是孙铭健的女朋友了。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孙铭健的声音没有起伏，似是心情不佳。
“我没钥匙。”我说。
“哦。”他说，然后掏出钥匙开了门。
他身后的女孩子跟着他进去了，我觉得她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
屋里的灯亮了，我这才看清孙铭健女朋友的长相，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眼角微微上挑。
她也在上下打量着我，她的视线里隐藏了什么东西我看不清，因为她眼睛上画的眼影浓了些，上下扇动的睫毛我分辨不出来真假。
但是我觉得那样又黑又长又密的睫毛看着很不舒服。
也许是不满女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孙铭健皱着眉把女孩推进房间，“薇薇，你先睡吧，我和阿文睡外边就行了。”
那个叫薇薇的女孩没说什么，临进房之前又看了我一眼，嘴角带上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孙铭健一直皱着眉不说话，他点起一根烟独自抽了起来。
我受不了烟味就过去打开窗户，然后从电视旁边的硬纸板箱里拿出被单，我在地上铺上一层旧报纸，然后拿来靠在墙角的凉席铺上，最后铺上被单。
孙铭健在一旁像往常一样不满地吐着烟圈，“穷讲究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