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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寸光(56)+番外

作者:唐筱声 阅读记录

雨势太急,砸的他们根本没地儿躲,好在山顶有个破亭子,正好能避雨。

舒洋身上什么都没带,就一个皮夹,此时也浸了雨水,几张红票子和一些零钱泡了水沾在一起。这个天还没脱冷,冷不丁淋了这么场雨,还真够让人冷的。

舒洋抱着胳臂,缩在亭子一角,浑身打着哆嗦。齐尧看他嘴唇都冻青了,就把自己的皮夹克脱了,盖在他身上,皮夹克外边湿了,里边还是干的,带着齐尧的温度,暖呼呼的。

舒洋看着他,“别啊,你怎么办,我也没多冷,你穿上吧。”

“我身体比你好,舒洋,这样,你在这别走,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干点的树枝,咱们生点火,这雨看着也不会这么快停,这附近没家没户的,咱们指不定在这儿待多久,不烤烤,咱们都受不了。”

“那,那我跟你一起去。”

“山路滑,我一个人就行了,我不走远,就在周围看看,找不到我就回来。”

舒洋只能点头,“那你小心点儿,快点回来。”

“知道。”

舒洋抱着腿一直等着,等了十分钟,齐尧没回来,二十分钟,齐尧还是没回来,他坐不住了,站起来使劲往四处看,怎么看都看不到齐尧的身影。

“齐尧……”舒洋抖着嗓子喊,又冷又怕,声音都挤在嗓子口,压迫的厉害。

心也像被什么拎着一样,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晃晃悠悠的怕人。

“齐尧。”舒洋忍不住又喊了几声。

然后他想起口袋里的手机,赶紧得了救星一样,擦掉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的液体,拨了齐尧的号码,手机那头是空旷的“嘟——嘟——嘟——”

声音传进耳朵,冲击着耳膜,让舒洋心里虚的很,他咬着拳头,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

大雨的声音掩盖了一切,整个世界都是哗啦啦的,整座山的树在风雨中肆意地摇摆着,树枝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亭子里漏着雨,冰凉的雨水滴在脖子里,冰冷透骨。

“舒洋?”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舒洋睁大着眼,手里的手机就那么掉了,大大的眼睛挂着眼泪水。

“怎么了?见鬼似的。”齐尧见他眼睛睁那么大,逗着他,话说完,他才觉得不对,舒洋眼里根本就是惊恐。

齐尧拍着舒洋的脸,“舒洋,舒洋?”

舒洋猛地一把抱紧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始是压抑的抽噎,之后就开始大声哭起来。

齐尧抚着他的背,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下来,“舒洋,我在这儿呢。”

舒洋抱他的力气很大,整个身体都死命地往他身上挤,好像要把自己挤进他的身体才能安心一样,齐尧伸手臂抱住他,也用舒洋那样的力气,他知道,自己把他吓着了,吓的狠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该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地,不该一去这么久都不回来,不该这样让他担惊受怕,齐尧磨蹭着舒洋温热湿漉的头发,一遍遍跟他道歉。

舒洋好久才止住哭,僵硬的身体慢慢软下来,齐尧拍着他的背,“我在山脚下看到一间小茅屋,里边有一张木板床,还有煤油灯和火柴,可能是附近农民为了方便上山砍柴累的时候休息盖的,咱们这就过去,今晚就不用在山上过夜了。”

下山的时候舒洋一直抱着齐尧的胳膊,齐尧哭笑不得,回头想让他别抱那么紧不好走路,看到他一脸没干的泪水,吸着鼻子,又无辜又无害的模样,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里小心点,滑的很。”齐尧紧牵着舒洋的手。

舒洋眼睛里还有眼泪,视线有些模糊,加上铺天盖地的雨水,他抬袖子擦了下,就那一个动作,脚下一滑,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滑下去了。

“舒洋!”

舒洋只能感觉到有人扯了他的手臂一下,然后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他的脑子陷入一片混乱。

一阵撞击之后,舒洋从混乱中挣扎着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齐尧抱在怀里。

“齐尧,齐尧!”舒洋嘴唇发抖,手指也跟着颤抖起来。

齐尧的眼皮微微睁开,焦距好一会才对准,然后咧嘴笑了一下,“舒洋,你怎么样?”

舒洋拼命摇着头,眼泪水在脸上糊成一团,“齐尧,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你摔下来的。”

“别说了,快……扶我起来,我使不上……力气。”

舒洋眼泪也顾不上擦,赶紧把齐尧小心地扶起来。

“咱们……去小茅屋。”

舒洋扶着齐尧,不敢走快,也不敢走慢,他担心齐尧的伤,眼泪一直凝在眼眶,一路上竟然往了掉下来。

小茅屋几乎就是一间空房子,一扇比巴掌大些的小窗用塑料袋甭着,透光不透风。床就是一扇木头门搭在转头上,只够一个人躺,两个人就只能叠着,剩下的空间想走人只能侧着身。

茅屋的门已经朽了,上边的把手锈迹斑斑,根本锁不上,只能在门后用一块砖头抵着。

天色早就暗下来了,舒洋点了根蜡烛,没舍得用煤油灯,好在床底下还有几根蜡烛,粗细不一长短不一,倒是够点了。

舒洋在一口破铁锅里生了柴火,烧了好一会,屋子里才暖和起来。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看看伤口。”舒洋说,手里他是从自己衬衣上撕下来的一块布,好歹比茅屋里旁的东西干净。

齐尧动作缓慢地把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舒洋看见他背后一道足有小臂长的口子,血淋淋的,好在不是很深。

“我给你擦擦。”舒洋往衬衣上吐了口口水。

齐尧刚想说话,见他左手臂内侧也裂了道口子,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干净,“舒洋,你……”他先前没注意,但从山上到小茅屋这段路,舒洋的确是用左手手臂搂着他的背。

舒洋也的确不知道自己也受了伤,一路上他只顾着齐尧,根本没感觉到痛,现在看到,他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反正没感觉到疼,没事儿,倒是你,如果不处理好,很容易感染。”

齐尧避开他的手,“舒洋,咱们把这件事解决掉,过段时间,你最好到医院做个检查,万一……”

“万一……你会负责吗?”

齐尧的腮帮处的肌肉明显硬了硬,半天说:“我会。”

“我帮你看看伤口吧。”

“不行,也许……”齐尧欲言又止。

“我们都知道,没有也许,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齐尧,其实也没多可怕,是不是?”

齐尧却始终沉默,舒洋凑过去,他却避开了,“我自己来。”

舒洋看着他,好一会,说:“齐尧,你知道吗,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我只怕……哪天突然再也看不到你了,你知道,想到总有那么一天,我有多怕吗?”

铁锅里的火噼噼啪啪,火势渐小,最后只剩一盆火红的木炭,几率时隐时现的火苗。

茅屋床上的两个人隔着半臂的距离,一个说话一个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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