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秋和他们住在一起已有三个月了，他从那对情侣身上学会了如何爱，如何被爱。他看到过陈珐安系着围裙笨拙地挥着锅铲给Alva煎鸡蛋，把鸡蛋煎成了黑炭，然后叉腰指着对方的鼻子要对方一点不剩地吞下去，对方欣然照做，然后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块，吃得一嘴黑，互相指着笑起来。他也见过两人争吵的模样，陈珐安上蹿下跳的发脾气，Alva忍无可忍拦腰把他抱起来丢在床上，俯身一个深吻把对方吻得晕头转向，然后戏谑道：“Ann，my dear.你的吻计退步很多，要不要练练？”

原来爱情可以在如此轻松的环境下进行。

芮秋似乎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失败，他活了三十多年，却一直以为爱就是忍让和包容。

少年不识情滋味的时候，他懵懂地把爱交给了突然闯进他生活的褚博睿。

当爱情的错觉一瞬即逝，对方留给他的是十几年的情感空白。太长的等待早耗尽了他对爱情的期待，相比爱情，他更满足于平淡的同居生活，相互搀扶，相互倾诉，至少在他累了困了的时候，还有个肩膀可以依靠。过去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肯为他驻足，原来感情是件奢侈品。

如果现在恋爱还不算太迟的话，芮秋很愿意一试，哪怕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他也想体会一下热恋的滋味。于是，每天给褚博睿发短信，成了他情感的寄托。而他也的确从中体会到了恋爱的滋味，淡淡的，却回味悠长。更令他满意的是对方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互动。

凌晨，芮秋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让自己趴着，他摸出手机给褚博睿发了条短信，细长的手指轻击着手机键：[今晚不许睡，陪我聊天。]

如此任性的要求，芮秋还是第一次，若是以前他万万不会提这样的要求，但是此时此刻他想纵容自己一次。

褚博睿很快回复了两个字：[呵呵。]随后又回过来一句：[我不睡，你在干吗？]

芮秋敲动手指，手机屏幕上映出他嘴边浅浅的笑意，[陪你聊天啊，我今天吃了鱼子酱，很鲜，很想给你尝一下。]

[呵呵，好啊。]

[那你张开嘴，露出舌头。]

褚博睿呵呵笑着照做了，没一会，芮秋发来短信：[怎么样，感觉到了么，我舌尖的温度。]

褚博睿的确感觉到了温度，却是体内源源不断上涌的血气，他闭着眼睛想象着手机对面芮秋的模样，包括对方的衣着，在床上的姿态，神态和表情，越想他越觉得身体躁动得厉害。他忍不住把手探进撑起一片帐篷的睡裤，气息缓缓急促，低沉。

他右手回着短信：[你猜我在做什么？]

[坏事。]

[呵呵，你倒清楚，你该庆幸你不在我跟前，否则我能把你顶得哭叫求饶。]

芮秋那边沉静了一会，然后褚博睿的手机信息铃声响起，褚博睿粗沉地喘息着，活动着左手，仰头闭了一会眼，他点开短信。

[博睿。]对方没了下文，似乎再等着他回应。

[嗯？]

[如果我此时此刻出现在你面前，你能做到只抱着我，而不是冲进我的身体么？]

褚博睿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了顿，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自己的，那里的物体胀得充血，颜色暗沉的表面密布着鼓动的经脉，正是剑拔弩张的气势。

在褚博睿沉默的那两分钟，芮秋的下一条短信已经发过来了，只有两个字：[晚安。]

合上手机，芮秋翻身下了床。

唰地一声，两大片窗帘被从中间分开，瞬时，充足得刺眼的阳光铺天盖地倾泻进来，照得整间房间亮堂堂，芮秋伸手挡了下灼目的光线，踩着阳光走进阳台。

隔壁房间的门有了动响，Alva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然后精力充沛地伸了个拦腰，对方抱着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转头瞧见芮秋，礼貌而友好地对他打了个招呼：“Morning.”

芮秋也点头回他，“Morning.看样子睡了个好觉。”

Alva愉悦地点头，视线落入房间变得温柔而宠溺，“是的，睡得非常好，这个小坏蛋难得让我睡了个安稳觉，你知道，”他歪了歪脑袋，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抱着他睡觉非常舒服，我很迷恋那种感觉，虽然和他做爱也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你们在一起几年了？”

“Umm，准确地说，三年两个月零六天。”Alva很骄傲地说，然后指指房间里的陈珐安，“小坏蛋已经不记得了，你可别告诉他，我要好好罚他。”

“好。”芮秋的心情是说不上的复杂，但是他真心替他们两个高兴，“我很羡慕你们。”他坦然。

Alva笑了，“其实你也可以找到一个很爱你的男人，你的自身条件很好，我的朋友都说你是个非常迷人的男人，很有……嗯，东方人的含蓄美。”他耸耸肩，“非常迷人。”

“谢谢。”芮秋真心感谢对方的称赞。

Alva看出他心情并不太好，就找了些愉快的话题跟他聊，“知道吗，Sara生了一个小baby，她举办了一个party，希望我能带你去，you know，她对你……”Alva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诙谐逗趣，“她是个魔鬼。”

芮秋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两人聊了一会，芮秋的心情好了许多。临转身，Alva叫住他，“秋，我和Ann都希望你幸福。”

芮秋看了他一会，点点头笑了，“谢谢。”

回到卧室，床上的手机闪着彩灯，他接起来，手屏幕上只有两个字：[我能。]

芮秋的唇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也许他可以把回去的日子提前一些，作为对他的奖励。

第59章

芮秋乘飞机回来，迎接他的是飘满整座城市的鹅毛大雪。

不知不觉，春节已临近，城市上空飘荡着年节的气氛，热气腾腾，夹杂在铺天盖地的白雪中，更添了份热闹。此时距芮秋离开已有四月之久，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令这座城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变化的不止是城市。

芮秋提着行李箱，带着满身异国气息，扬手招了辆出租。

褚博睿刚结束完年度总结大会，浑身透着疲惫，最近他忙得都没时间休息，吩咐秘书把这两天的行程空出来，褚博睿进了办公室准备提前回去休息。

办公室的门一推开，褚博睿便嗅到一丝香水的味道，很淡。他抬头，看到自己的老板椅后冒出一缕热气，携着一股香醇的咖啡香味。

褚博睿皱了眉毛，“谁？”

老板椅缓缓转过来，露出熟悉的俊容。

叠加的修长双腿包裹在笔挺的西装裤里，黑底白花的花纹衬衫服帖地勾勒着上身匀称精炼的线条，“怎么，不欢迎？”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却是难以言喻的性感，微挑的眉梢和轻扬的唇角，透着戏谑和揶揄。

那一刻，褚博睿几乎说不出话来，手臂上担着的外套无声地滑落到脚边。

芮秋低声笑了出来，搁下咖啡杯，瘦身长腿地走过来，他拾起地上褚博睿的外套掸了掸，手指在褚博睿的额心戳了一下，“几个月没见，怎么傻了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