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自走各自的,再也没有回头。既然过的幸福就没有再去挂念的道理了,有时候关心是多余的,会惹是生非。
谢臣往齐老宿舍走,途中走过那个湖泊,广场上的图书馆已经建成了,5层,占地面积不多,但是好看,跟这个湖相得益彰,就想西湖上的楼塔一样。谢臣看着这个楼笑了笑,林夕在这个学校的地位保住了,他本来因为是这座楼极为讨厌这个学校的,结果林颜青把他交到了张廷玉手里后,没过几个周他就吃不消了,也是,张廷玉把他当成了新一任的东宫太子,处处要求严格,林夕才17岁,正是贪玩的花样年纪,再说学校的朋友也多,同龄人也多,于是林夕不再黏着谢臣也不再喜欢瓷器厂,呆在学校的时间越发的多了起来。谢臣看着他一日一日的开朗起来也由衷的高兴,觉得这个学校还是不错的。才17的年纪就是个上学的年纪啊,为什么不再学校里呢?林颜青还没有老呢,他也没有老,还能为他撑起几年清闲的生活。
谢臣抱着教科书走的快了些,林颜青其实给他的时间够多了,接下来的时间很忙了,他要随着他去他的瓷器厂了,所以今天要去齐老哪里,最后一次,他要出师了。
到齐老家的时候,齐老果然在等他了,看他进来笑着招他进屋,说今天考试。谢臣装作不解的说:“考什么啊。”齐老笑笑:“让我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出师了。”谢臣笑道:“师傅你要赶我走了啊。”齐老拍了他一巴掌:“小兔崽子,你想累死你师傅啊。眼看就要过年了,过了年你师父都83岁了啊。老了啊,眼睛都花了啊。”谢臣扶着他有些心酸:“师傅,你哪里老了?”齐老拍拍他:“我看你画的差不多了。本来啊就不错,如今左手灵活了,就能的心用手了。趁着师傅还能看得清,考考你,让你出师吧。”
谢臣点了点头:“好的,师傅。”
齐老坐下,给他出了一道题:“你的竹子是我教的学生中画的最出色的,今天就以《咏竹》为题,画一副竹子。时辰是3个小时。”谢臣点了点头,给齐老捧过茶来,齐老拍拍他:“去吧,师傅在这看着你,好好画,师傅看看这些年有什么长进。记着,诗书画三样一样都不得少。师傅都教过你了。”谢臣点了点头。
把素白的宣纸轻轻地铺开了,淡青色的镇纸石压住了一方,端砚石,宣州纸,折枝笔。雨前茶,齐老端着茶坐在太师椅上,细细的看着他最为喜欢的弟子,眉目浓秀,鼻直唇润,品行端正,与世无争,怎么看都让人舍不得。他这一生教的最好的徒弟,也是他这一生最为遗憾最为痛惜的徒弟。齐老低头喝了口茶,眼眶都湿润了。唉,命啊,命。
谢臣把纸笔都摆起了,抬头看了看他师父,他师父朝他笑笑,谢臣低下头开始画。就如齐老说的,他的左手已经运开了,灵活自如,所以画画再也不是难题。
胸中有墨,下笔如有神,他一生最爱的是竹子,这一生画的最好的是墨竹,最爱的也是墨竹,不施颜色,铅华洗尽,浓情淡意全是墨。简简单单,简洁素雅。
谢臣画的不快也不慢,齐老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运笔,笑笑,左手运笔有一点别扭,可是齐老心里更多的是痛。他看着谢臣几乎没有眨眼。谢臣画的很快,几笔构成,大气利落。一气呵成。
齐老看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放下笔,直起了身子,齐老看着他:“画好了?”谢臣点点头:“师傅,画好了。”时间尚余,可是他自信非凡,齐老点点头,谢臣走过去,扶他起来。齐老扶着他走过来,看着这一副墨竹图。
这幅竹子是纡竹,布局独特。没有头尾,顶天立地,画中别无他物,只置墨竹一丛,上下均不留空间,只在左右两侧留白。整幅画看起来淋漓利落,满纸清风。竹枝纤细,被风吹的有着弯,竹竿用笔自然圆浑,墨色偏淡,节与节之间虽断离而有连属意。画小枝行笔疾速,柔和而婉顺,枝与枝间横斜曲直顾盼有情。叶与叶层层密密,逆顺往来,挥洒自如,或聚或散,疏密有致。浓墨淡然仿佛都带着风,干叶浓皴,细叶淡墨,渲染的如同风声滑过。
这幅画竹叶在细节上处理的更是好,笔笔有生意,在墨色的处理上更富有创造性,以浓墨写竹叶的正面,以淡墨表现竹叶的背面,使全图更觉墨彩缤纷和有丰富的层次。综观全图,竿、节、枝、叶,笔笔相应,一气呵成。
齐老点点头,功力见长,可见这些年并没与荒于一旦。齐老看完了画,又看他的书法,他在最下角用草书提了一句郑板桥的竹石: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书法潇洒飘逸,提的诗虽说是人家写的,可是,结合这幅画仿佛再也没有合适的了,好诗,好诗。在所有的竹子里,唯有这一首竹子最大气,柔而不媚,弯而不折。竹,非草非木,虽中心虚空,却能任风卷残云,我自岿然。百折不饶,顽强向上,这才是竹子最好的品质。
第101章
齐老看着这幅画叹了口气,谢臣的竹子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那种宁折不弯的翠竹了,那一枝清脆已经转变成了顽强。几年不见他已经变得坚强了。已经长大了。齐老心里感慨万千。谢臣在旁边等了半天师傅不发话直叹气,谢臣有点摸不着北,他小心翼翼的问:“师傅,我是不是哪里画的不好?”
齐老摇摇头:“没有,画的很好,你把你的印章盖上。”谢臣啊了声:“师傅,还要盖印章啊。”齐老白了他一眼:“画是你画的,当然要放你的印章了,难道还要盖上别人的!”谢臣畏畏缩缩的点头:“师傅说的是。”齐老拍了他一巴掌:“别跟我说这些年你只给别人刻章,你自己没有啊!”谢臣摇摇头嘿嘿笑:“师傅,我有。”谢臣从里面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他的印章,齐老看了一眼拿过来哼了声:“谁刻的啊,可惜了这么一块好玉。”谢臣低了声音:“林颜青。”
林颜青前段时间给自己刻了这块玉,要自己时刻贴身带着,所以他今天才能掏出来。齐老没再说什么还给他:“盖吧。”谢臣犹犹豫豫:“真的要盖?”他给很多名人刻过章,盖得几乎都是别人的,自己的还真没盖过。起来拍了他一巴掌:“赶紧点,盖完了,这幅画师傅收藏。”谢臣啊了声。齐老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愿意,”谢臣忙摇头:“不是,那个收藏我的画?”那个不自信啊,那个郁闷啊,齐老又拍了啊一下:“赶紧点。”谢臣终于在自己亲手画的画上盖上了自己的名字。
盖完后,齐老说:“好了我们俩出去,让画在这里晾一下。”谢臣扶他出去,齐老坐下,拉这谢臣的手笑笑:“好了,算是出师了。师傅一直等你出师等了这些年,终于放心了。”谢臣跪了下来:“师傅。我不想走。”
齐老摸了摸他的头:“谢臣,你可知道,师傅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啊。”谢臣趴在他膝盖上半响不动,齐老叹了口气:“云泽,你就忘了吧。”谢臣趴着不动,眼泪却滚了出来。齐老摩挲着给他擦了擦:“你们两个也算是尽了缘分了。都是好孩子,师傅看着你俩耗了这么多年,心里也难受。如今即已经这样了,就忘了吧。慕辰也算是个好孩子,我这辈子教的最好的学生就是你们三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