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青踏进箫殊瓷的地方首先就看了谢臣,谢臣跟5岁的箫连城正在和泥巴,他爷爷要弄胚胎的泥巴,两个孩子赤着脚在里面踩,玩的不亦乐乎,脸上身上,简直看不下去了,林颜青看着谢臣上午刚换上的小翻领柔软的绵绸衬衣闭了闭眼睛,早已经看不出颜色来了,这个孩子在他面前老实的不得了,一离开他的视线简直成了泥猴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孩子怎么会喜欢泥巴。
林颜青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谢琛,你赶紧给我出来。”正在玩的开心的谢臣被他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一顿,就被箫连城扔了个花脸,林颜青一看他那摸样更气了,他也不知道气从哪里来,只是觉得气的慌,他想,自己教了一个月怎么还是改不掉这种坏习惯呢,这都是什么形象啊。真是糟蹋了自己的心。
林颜青因为有洁癖,所以生生失了很多乐趣,小孩子喜欢玩的泥巴他不会去玩,小孩子打架在地下翻滚他不会明白,总之他就是个瓷人,橱柜里的小模特,从小就穿戴的整整齐齐,身上还能塞一块白色手帕,哪真的就是一个模板小王子。唉不能不感叹,小王子当的也很累。长大了就更累了,当然见了他的人也很累,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离他远点,生怕亵渎了这一朵出水芙蓉。
谢臣看见是他,又听见他口气不好,于是用手抹了一把脸很听话的出来了,到如今这张脸是彻底的不能看了。林颜青气的上前走了几步,想提着他去洗洗脸的,结果谢臣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要抱自己,于是双手扑了上去,林颜青又被他撞了一个趔趄,自己的衣服是再也不能看了,林颜青不能忍受了,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当务之急是回家洗澡换衣服,反正都已经被谢臣弄脏了,他抓起谢臣就往家走,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谢臣被他硬是摁在水里洗了一个小时,都要脱层皮了才放出来。
又换上千篇一律的白衬衣黑长裤,这才施施然的抱着他去找他爷爷。
谢老没有想到他一个月就把谢琛的底给摸出来,而且摸得八九不离十。这也跟自己的猜测差不多,林家果然是很稀罕谢琛。于是谢老也就承认了谢琛其实是易琛。只是没有提被人灭门这一事,他虽然知道薛家跟林家近几年一直不和睦,可是也不敢确认他们两家会不会再和好,所以没有提,只是请他一定要好好隐藏这个事实,谢老说的很恐慌很卑微,一副掩盖不了不得不说的样子,这让林颜青心里舒服了,他自然是谁都不想说的,他要好好藏着他。
于是林颜青提了一个过分而又合理的要求,那就是亲自培养谢臣,要时时刻刻带着谢臣,谢老心里是舍不得的,可是他也知道谢臣现在是半瓶子水平,字不认识几个,是需要学习的,可是他还是不放心的,虽然这一个月他对谢臣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也知道林颜青喜欢谢臣不过是喜欢他的天赋异禀罢了。可是就算是喜欢也绝对不至于因着他的手而要求时时刻刻的看着吧。于是谢老有些疑惑的轻声问他:“哪那让他白天跟林总你学习。晚上回我那睡觉好吧。”谢老觉得林颜青可能想让谢臣跟在他身边,想让他独立独立,可是谢臣还小啊,从来没有单独睡过啊,他以前家里穷,从来都是祖孙俩一个床啊。
林颜青笑着摇摇头:“谢老,我说的是时时刻刻。”谢老还是没有明白他的话又说了一遍:“小琛从来没有跟我分开过,他一个人晚上睡不着的。”林颜青笑:“他不是一个人睡,他跟我睡。”谢老惊讶的看着他要不是知道这位少爷有未婚妻,他还真的要怀疑他了。谢老结结巴巴的说:“林总,你不是要娶妻子了吗?”
林颜青点点头:“明年才娶呢。”谢老听他很自然的说嫁娶,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他是个60多岁的老人了,对于一些事看的跟明镜似的,特别是自家的少爷还跟薛青有过那么点暧昧的。当然那一点暧昧最终害死了他,临死他都只是想不再见他,从没想过要报仇。谢老不太愿意想这些事,他觉得丢人。他是把易荆当成自己儿子了,自己儿子的那些丑事是不愿想的。
谢老又重新看了看这个世家子弟,他很自然也很坦诚,没有那些不良嗜好,谢老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可是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啊,怎么能说送给一个陌生人就送呢,他又说了一遍:“林总喜欢小琛是小琛的荣幸,只是他还小,不懂事,万一给你惹麻烦了,闯祸的,多不好。”
林颜青笑笑:“没关系,我会好好教他的,绝对不会让他再沾点泥巴的。”现在在林颜青心里,谢臣闯什么祸都要比他玩的满身泥巴好。他本来也不想时时刻刻带着谢臣的,可是经过今天看到的泥猴谢臣,林颜青再也受不了了,他必须要时时刻刻的看着他。既然已经把他带回家了,那他必须按照自己的安排来过。他的洁癖随着年龄与日俱增已经到了偏执的状态了。
谢老听着他不着边际的话不解,他随着林颜青的视线去看谢臣,谢臣这次还跟箫连城在一起,只不过没有下水玩泥巴了,箫连城刚想伸手拉他,林颜青就喊了一声:“谢琛。”谢琛把手很快的缩了回去,回头朝他嘿嘿笑。笑的很亲切,谢老的心里是又酸又甜的,五味俱全,小孩子知道谁待他好,这一个月里说的最多的是林颜青,谢老心里也知道林颜青对他好,也知道林颜青能够提供给谢臣更好的生活能够让他去上学,能够把他培养成才。谢老知道自己心酸,他这是嫉妒人家林颜青呢,把人家想歪了。
林颜青那时候确实没有对谢臣有过什么变态的想法,他真的只是稀罕他。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感情这种东西像是一粒种子,一旦种下了,就会成长,无论多大的风吹雨打,暴雪摧残,他依旧牢牢的扎下了根,越长愈大,等到长到自己心里的时候已经晚了,拔不出来了。要想拔出来,除非是把自己的心挖了。
就这样,林颜青把谢臣待在了身边,白天他要去瓷器厂上班,要接林老爷子的班,于是就把谢臣带着,他忙的时候就交给谢臣一大本的图画书,恩确实是美轮美奂的各种瓶子的图画书,于是谢臣就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翻着看。他不得不看,林颜青等会要考他的。果然林颜青忙完了,招手让他过去,谢臣就抱着书爬他腿上,林颜青就翻着书,压着底下的名字问他这一个瓷器是什么名,谢臣就磕磕绊绊的说:“明代的影青,”林颜青双手环抱着他继续问:“影青的历史。”谢臣就更结巴了:“是明代的,明朝的?”
林颜青手收紧了,谢臣被勒的受不了了,开始扭动,林颜青牢牢的抱着他:“昨天晚上我不是教过你了吗,你不是背过了吗,怎么今天又忘记了吗?”谢臣无限悲苦的看着书上这个漂亮的瓶子,他真的是忘记了啊,睡一觉就忘了,昨天好不容易背过了,睡一觉就忘了,他也很悲催。谢臣一想到背书就头疼,他字是认全了,可是连起来就不太懂了,更别说背了,他背过也是强制性的,所以很快就忘记了。谢臣很不愿意背,一想到今天晚上又有可能会背,谢臣就开始郁闷,林颜青还在他头顶上说:“今天晚上……”谢臣猛的回过头来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于是林颜青只好停下了,掐着他的小胖腰笑:“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贿赂我了。”谢臣被他掐的咯咯笑,林颜青把他抱好了:“我再跟你讲一遍,这些是必须要背过的,你看我不是也要工作吗,你看这么多的东西我也要自己看的。”谢臣看着他,他也一副无限悲苦的摸样,林颜青又接着说:“你看,你过几天就能去上学了,而我不能上学了。我也想去上大学啊,可是没有办法啊,我得接下这个担子来。我不接没有人帮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