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闻言脸色只是微微一变。但是，也只是微微而已。

不过刑风想抓住的便也只是这细微的表情。他继续道：“方琴，你也可以不承认，但是……”

“没什么好不承认的。”方琴倏地打断了刑风。“我的确是想杀了我自己的两个孩子。我也真的做了，你说的指甲是我留下的，在我开启煤管子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但是，最后，我的孩子还是死了……”

说道这儿的方琴很是有些自嘲的。

刑风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本能的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方琴承认了？对方竟然承认了？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看，怎么猜测，对方在能狠心杀了自己的孩子之后都不会这样爽快的承认的……

而现在，对方承认了……

妖孽的神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也没想到方琴竟然会承认，于是，不由得他朝着刑风看了眼。对方虽然没有看他，但是光从人的表情中能够看出他也是诧异的。

“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孩子？他们是你生的，你养的，养到了这么大……你怎么忍心？”

“忍心……怎么会忍心……”方琴惨然的笑了笑。“我怎么会忍心，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在我看到女儿的刹那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真是做错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爱情这一种感情，不是只有仇恨这一种憎恨，可是，当我领悟到的时候已然是什么都晚了……”

“仇恨？”刑风抓住了其中的两个字。

“是啊，仇恨。”方琴笑了笑，疲惫的抹了抹脸。“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的仇恨……”

刑风和妖孽两人同时目光闪烁了下。

“你说的……是方国荣？”

听到这个名字，方琴的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她轻轻的笑了笑。“你们果然已经开始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们是在调查，而且知道的还不少。”刑风淡淡道：“比如说，我们怀疑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车祸就不是意外。”

方琴听了这话神色倒是变都没有变，只是看着刑风的眼眸有些讽刺。“何止车祸不是意外，我叔叔的死也不是意外！”

脸庞有些愤怒。刑风看着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不是意外么？

“所以，那场车祸真的是你动的手脚，而目的，是为了帮你叔叔报仇是吗？”说着这话的刑风眼睛死死的盯着方琴。

方琴淡淡的笑了笑。“不该报仇么？死的，可是我最心爱的人……而且，只要早一点送到医院，一点点，只要早那么一点点，我的叔叔，他都不会死！呵呵呵……你们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么痛苦么？不，你们不明白，你们怎么会明白……”

“那么李芯呢？”刑风抿唇问起另外一个人。

“她啊……”方琴笑了笑。“她，倒真不是我杀的，那一砖头下去，虽然流血了，可是，我分明还是看见她动的。只可惜，许亚音又继续的砸了好几下，不然，那个孩子也不会白白的丢了性命吧。”

“她还只是个孩子，并不知道你女儿和丁涛的事情，你怎么狠得下心！她还是你女儿的好朋友啊！”

“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杀了，又怎么会在意再多一个？”方琴的声音幽幽的。

刑风抿了抿唇。“许亚音走了多少时候了？”

“你们进来之前的五分钟吧。”方琴的声音依旧淡然。

刑风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米临峰打了个电话，“我在尤云家中，你过来将方琴带走吧。”

“两位警官，我可口了，想喝水，可以给我倒杯么？”方琴问。

刑风缓缓的点了点头。“可以，我去倒。”然后，走到厨房，从热水壶里面倒了一杯白开水。

方琴点了点头。“谢谢。”然后从刑风手上接过了杯子。

她缓缓的喝完了杯子中的水，然后浅浅的笑了笑。“我这一生，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初恋情人，我的叔叔。一个，是我现在的丈夫，我爱的第一个人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我，但是，我并不怪他。因为他太温柔，从他的身上，我以为爱情是温柔的，虽然苦涩，但也甜蜜。然后，我爱上了我现在的丈夫，那个时候，我的叔叔刚死，我的丈夫，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阳光，是我的救赎，我付出了许许多多的感情，将那些感情全部用光。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觉得爱不起来了。”

“可是，可悲的是，我如此的付出，如此的爱我现在的丈夫，他的心里却有着别人，那个人，和他一样的性别。那个人，也是我怎噩梦都比不上的。在知道我自己的孩子竟然和我丈夫所爱人的孩子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我相信了命运。偏偏，我的女儿竟然和我一样的可悲，因为她索爱的那个人不爱她，她索爱的那个人，也爱着男人……”

“生活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我这一生，好累，真的好累。时常的，我会在想，人活着都低是为了什么呢？为自己，为自己所爱的人？在我杀人之前，我活着，是为了我所爱的人。但是，当我真的结束了我孩子的生命，希望她以后不要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生时，看着那孩子冷冷冰冰的尸体，我后悔了，我想，人的一生不是只有爱情的，人的一生，应该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可惜……一切都晚了……”

“这些年，每当午夜时分的时候我经常会做噩梦，我会梦到我丈夫的父母变成厉鬼，他们会缠着我，问我为什么设计那场车祸……在我害死了我的孩子之后，我再也没能睡得着觉过……”

“原来，人果真是不能做错事的，否则，你的心会像是随时随刻的被蚂蚁咬一样，那种滋味……生不如死……噗……”

当一口鲜血从方琴嘴里喷出来的时候刑风和妖孽都变了色，刑风一个窜步道对方跟前。“你……”

“其实，在许亚音走后，我就在嘴巴里放了糖衣包裹的毒药，刚才，喝水的时候便喝下去了……呵呵，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方琴的手指抓着刑风的肩膀，很用力很用力。

刑风眸色很暗。“你说。”

“告诉我的儿子，我不是个好妈妈，以后，不论他选择和谁在一起，我都支持他……如果，人还有来生，那么，我还想做他的妈妈，而来生，我会爱他，将这一辈子我没给他的爱……全部给他……”

当方琴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最终彻底合上的时候刑风也缓缓闭了闭眼。

“风……”妖孽的手搭上了刑风的肩膀。

刑风看着对方，轻轻的笑了笑。“我没事……反正等待她的都是死亡，现在，不过是早了一些罢了……”

妖孽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刑风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林歌打来的。

而林歌，奉刑风之命一直跟着许亚音！

没错，就是许亚音。

其实，在许亚音从押送车中逃跑的时候便没有能真正跑开，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那人便是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