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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记(91)+后记

没事的,没事的,只不过是有点儿失落罢了。

我要冷静,我要控制自己。

只要过了今晚,睡一觉,就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好起来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还要保护另一个对我十分重要的人,我还要等着那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来的天狗食月,我还要回家。反正在这儿发生的一切到最后都不过是梦而已。

所以稍微受点儿伤害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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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国正式向北疆出兵了。此回仍然是由大将军祝阑为最高统帅,杜冷为骠骑将军,胡千笑为车骑将军。出征那天小皇帝亲自到城门前为祝阑践行,据说那天场面十分隆重,我却是看不到的,只能看到紫寰园上空低沉压抑的云层缓缓盘绕,四下一片寂静,闷热的天气令人烦躁,知了也嘶哑地鸣叫着,大概是快要下雨了。

与此同时,段熙和传信过来,说是那个叫冯子冀的人已经找到了。他原来是个远近闻名的神医,最拿手的绝活是为人整骨。但是大约十八年前便渐渐销声匿迹了。飘渺宫查了一个月才查出原来他已经改名换姓,连容貌都有了些微改变似的。

所谓整骨术信中也有简单的资料。说是通过对面上小范围的骨骼调整,可以细微地改变人的相貌。以前有些婴儿生出来颅腔有畸形的,时常会因为颅骨的形状压迫脑而致残,甚至危及生命。婴儿的骨头比较柔软容易改变,经过他的整骨,可以令颅腔恢复正常的形状,救了不少险些早夭的婴孩。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越途会提到这个人。

小皇帝如果是杜谦的孩子,不可能会和赵文绰长得那么相似。现在想起来,其实他们俩的五官形状几乎完全不同,但是脸型和鼻子的轮廓却颇为相似,令人一看就觉得是亲兄弟。

我推测先皇在得知杜谦已死后,本已心灰意冷,但是突然知道了自己的挚爱在临终前留有一个子嗣,便起了补偿的念头,使人将那婴儿换入宫中,在求子红卷上伪造了记录。然而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杜谦的儿子不可能和他长得相似,这就会使人产生怀疑,就算他将来将帝位传给了这孩子,估计也坐不久。但如果能有一个人,稍稍改变这婴孩的脸型,问题便迎刃而解。

冯子冀大概就是完成这项工作的人吧?事后先皇必定会将所有的知情者灭口,而冯子冀为了活命,就干脆连自己的相貌也给改了,隐姓埋名十多年,这才逃过一劫。

如果真是这样,冯子冀就是这秘密中最重要的一环。一定不能让他落到任何人手里。

我付了大量的酬金给段熙和,要他们飘渺宫保护好冯子冀,不能让任何外人见到他。

后来欧阳琪又约过我见面,但是我推脱说染了风寒没有去。虽然心里清楚应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这样他才不会起疑。但是我实在不能确定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真的那么强,能够毫无破绽地假装,与其冒着露馅的风险去见他,还不如先躲着点。

等到我真正平静下来了,可以面对他的时候再说吧。

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亲自跑过来了……

我一听下人传报,便连忙跑到寝室里钻到床上,让杜若和迁易告诉欧阳琪我感冒了,怕传染他,让他回去。

他们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但还是按照我说得去做了。结果愣是没把人拦住……

欧阳琪掀开碧纱帘走进来,一如以往的样子,神色里还写着些担心,“怎么大夏天的也能感冒?你还真是个喜欢创造奇迹的人……”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去看他,由于慌乱,倒是来不及去想那些儿女情长乱七八糟的小伤感了,“我……我晚上受了点儿凉……”

他坐到我床边,左看右看,“气色倒是不错。请医师看过了么?”

“看过了,药也都吃过了。这都快好了。”

他伸出手来摸摸我额头,然后轻轻松了口气的样子,“没有发烧就好。”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忽然鲜明地酸疼起来。

如果是演戏的话,有必要演的这么完美吗……如果他只是想利用我控制我,有必要连感情也一起骗过去吗……

不……其实他是十分聪明的。如果说有什么力量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追随着另一个人,那除了亲情,便只有爱情了。且不说着爱情能持续到几时,但至少在它熊熊燃烧着的时候,不论是多么离谱的事人都做得出来。

我是他的武器,对付小皇帝和获得连陌上青睐的武器。一个人关心自己的武器是不是还好用,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了。

我扯扯嘴角,争取笑得自然,“我没什么事儿,你放心。你快回去吧,传染上就不好了。”

“放心,你这点小病还放不倒我。”他伸过手来,轻轻掀开我落到额前的碎发,“你这些天好好养病,过段日子我可能会比较忙,要有一阵子见不到你了。”

“忙?忙什么啊?”

“一些琐事。”他笑得完美,眉梢好像有阳光的痕迹,“你只要安心在这儿等我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默默点点头。

他轻轻抚了抚我的头顶,“乖乖的。”说完便站起身,打算离开了。

“阿琪。”

他应声转头,“嗯?”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最后我说,“谢谢你。”

他有些莫名地看着我,最后轻笑一声,便掀开纱帘走了出去。

我坐起身,看着迤逦在青石地面上的惨白日光,忽然觉得四下有些寂冷。

第53章

事变发生的那天,原本是个和以往一样闷热的夜晚。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胶着,紧紧压抑着人的皮肤,瀑布的水声也染上了几分燥热,暗暗送入室内的风,偶尔能舒缓几分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趴在床角的便便也一直转动着它的小脑袋,圆圆的黑色瞳孔凝视着黑暗里的一点,一双耳朵也直挺挺地竖起。

实在是无法入睡,我掀开薄被起身,去把窗子推开了。外面的天空中萦绕着一层浓重的云层,缓缓盘绕的样子,好像随时要压下来。

我注意到远处有灿烂的火光染红了天际的云层,那样辉煌的程度有些异样,不像是以往宫灯映照出来的亮度。虽然隔得很远,我却似乎隐隐能听到什么喧哗的声音似的。而且那光线还在不断移动着,逐渐向着近处扩散过来。

那里……似乎是皇亚父的寝殿居月宫……

飘荡的火光一点点染透了太液池平静的水面,那喧哗的声响越来越明显。不只是我,就连睡在内间的杜若和迁易也起来了。大家都趴到床边往外看着,心神不宁的样子。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那火光越来越近,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我看到了一队队举着火把的士兵,正沿着峭壁上的台阶齐步跑上来。沉重的下铠同时落地时发出整齐而雄浑的震响,火光跳跃着染红了高高的山壁,以及下方深绿色的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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