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两个中年男人如今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据说已经三天吃不下任何东西,眼窝处深深的阴影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长时间的严重失眠,脸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黑气,确几分“印堂发黑”的表象。
“真的是撞邪了吧?”因为关系到不能宣扬封建迷信的原则,严玖只能跟乔远咬耳朵。
“把他们赶出去我才能确认。”乔远看了眼旁边哭闹不停的家属们。
严玖挠挠头,这要用什么借口呢?
“黄阿姨,”他走过去,一边把哭得瘫软在地上的家属扶起来,一边对黄素芬说,“我们这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医生需要检查下病人的身体,你能带着家属们出去,给他提供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么?”
黄素芬觉得这家伙也挺厉害,张口就把大师变成了医生,于是很干脆地答应下,帮着他哄骗家属出了病房。
关上了门,拉上窗帘,病房里只有紧急呼救的灯在发光。
乔远把符分别贴在了两人病床的床头和床尾,又从包里拿出一盒檀香,点燃了两根,插在一个橘子里,放到两张病床中间的地板上。
过了几分钟,无风的病房里,檀香的烟居然分成了两股,分别一左一右地飘进病人的肚脐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严玖就想到了从前遇到过的从女人肚中爬出来的鬼婴。
他打了个抖,却发现病人的腹部并没有太明显的鼓胀,等烟被吃得差不多了,才用眼神询问乔远。
对方没看他,只是在檀香烧到快结束的时候,突然甩出两道符贴到了两人的肚脐眼上。
本来还安静睡觉的两个男人突然睁大了眼。
“啊啊啊啊啊……”宛如承受着剧烈疼痛的嘶吼声从其中一个人口中冒出,另一个反应慢了些,发出的声音却像婴儿的哭号。
接着,连第一个叫的人,声音也像婴儿了。
昏暗中,严玖还是看到两缕黑烟从他们的眉间拱出。
似乎是嫌速度太慢,乔远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两人的手,狠掐虎口,本就叫得惨烈的两人像是被屠杀的猪,吼得脸蛋都变了形。
两分钟后,黑烟终于从眉间脱离,“装起来!”乔远冷喝一声,严玖没有一丝迟疑,拿着手中的鼻烟壶状的法器,一边一个地将黑烟硬塞进了里面。
黑烟被收,床上的人终于不再惨叫,乔远也松开了他们的手,顺便还嫌弃地挤了一把免洗消毒液在手上狠搓。
“这就好了吗?”严玖看着仍然紧闭双目的病人,过了一会儿,发现脸上的黑气终于散去,这才放下心来。
家属被叫进来的时候,忍不住去追问:“怎么叫得这么惨烈?”
乔远只顾着搓手,看都懒得看气势汹汹想找他算账的家属。
严玖赶忙挡在前面胡说八道地解释他们通过针灸等手段把病灶给消灭了。
心急如焚的家属们哪里想到追究一个海归医生怎么擅长的是针灸,在发现病人们开始逐渐□□着要吃东西后,赶紧让他们先测体温,结果拿出来一看,哎哟,全都是36.5°,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这个海归医生厉害得嘞!
大家这才想着去感谢那位年轻漂亮的医生,可回过头来,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黄素芬还一脸惊叹地站在那里,再一次确信乔远是个大师的说法。
想到刚刚他俩丢下一句“事情解决了就告诉你”就匆匆离开,黄素芬不由感动。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勇敢有担当!
天知道她感动的对象,一个动不动就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如果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理都不想理。
这一对,跟勇敢担当四个字真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通知
作者忘了这张没写了……┐「ε:)_
☆、第 9 章
离开医院已经是傍晚。
严玖跟乔远找了家安静的日料店,在安静的和室里,严玖终于拿出被他包得严严实实的鼻烟壶法器,对着明亮的吊灯去观看瓶子里的动静。
在普通人眼里看来只是一瓶黑色的烟,在阴阳眼2.0的严玖同志看来,那里面困住的可是一片小小的魂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再怎么胆小,也不至于怕了一片连手脚都看不清的鬼魂碎片,严玖为了看清点儿,甚至把瓶子凑到了鼻尖前,两眼都要斗鸡了。
“魂魄碎片最容易收集,又不折损多少福德,一般想要祸害别人的,道行又低的家伙,就会去到坟场医院附近去收集碎片,诱骗别人吸入碎片后,就可以让受害者难受十天半个月。但一般来说,也就是个腹泻头疼的反应而已。”
“那他们怎么疼得住院了?”
“我怎么知道?”乔远单手撑着下巴,翻看菜单。
“……哎,这里面有一只手?”严玖都要把眼睛贴在瓶子上了,才看清里面的一个狗头,“哎哟,好小的手,像是婴儿的。”
乔远终于抬头,从他手中拿过瓶子,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什么东西后,又一次丢给他。“多小的手?”
“感觉手指都没长开。”严玖看得几近斗鸡眼。
“多半是弃婴魂魄的碎片。”乔远又没什么兴趣了,“弃婴的碎片也很容易收集,有心的话,妇产医院附近总有些来不及被鬼差带走的弃婴魂魄可以收集。”
“……弃婴的魂魄会更厉害么?”
“当然,你忘了我们处理的鬼婴?婴儿拥有最纯净的魂魄,但因为出生没多久,死前会记起前生,因而怨念会更深……”乔远把餐单丢给严玖,“你到底还要不要吃饭?”
“哦哦!”有了解释,严玖也不再执着于这件事,开始埋头于晚餐吃什么的问题上。
直到两人吃撑了走出来,这才想起原来他们还把别人关在家里,没水没电,肯定连饭都吃不了。
“摆祭坛不用吃饭吧?”严玖自己吃饱喝足了,就有些内疚。就算信了邪教,在没“得道升仙”前,都还是个普通人嘛。
“不用吧。”乔远很没责任心的安抚他。
“要不现在去看看?”虽说祭坛法事可能要半夜才能结束,但万一对方在这之前就结束了,又热又渴又饿,还被反锁,很难说不会狗急跳墙。
乔远吃饱喝足只想瞌睡,打了个呵欠:“随便。”
严玖却内疚了。难得乔远休息半天,自己不但没有拨出一点时间跟他约会,还要让他陪自己到半夜,况且明天对方还得上班,怎么说自己要是一个合格的情侣,是绝不该让对方继续操劳的。
“要不,你先回去?”严玖说完,又有点后悔。就他一个人,别说半夜敲开一帮邪教徒的门,就是让他站在那个阴气森森的楼道里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可自己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这条路还是自己选的……
“你敢吗?”乔远挑起嘲讽的笑容,显然看穿了他的自我矛盾,“第一天上班,就敢单枪匹马地杀入敌穴?”
“……不敢。”在师父面前,他特别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