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82)+番外
他又在自己面前叫那个名字!
上官入夜强忍着愤怒,化为了一江柔和的春水,回答:“恩,是我。”
相思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不管他是谁,是幻觉也好,是真实也罢,自己最最后任性一次,悲伤留给活着的人吧,让自己坠入地狱吧。
相思嘟着嘴闭着眼,眼泪哗哗的从眼角流出,抱紧他委屈的说,“清,不要不理我,不要恨我。”
上官入夜轻声哄着:“不恨你。”心,疼。为他,也为自己。
“永远陪着我。”
“好。”
“永远都不离开我。”
“恩。”
相思拱进上官入夜怀中,弯起嘴角,说:“给我唱歌。”
身为玄国唯一皇子兼太子的上官入夜除了听歌从未唱,只好硬着头皮瞎哼哼。
怀中的相思满足又香甜的昏睡过去。
马车外的颀入鸳早已泣不成声。自己这渺小的爱情与相思的比起来是如此微不足道,在脆弱的生命面前,相思还能强撑这么久,若是自己一定做不到的。
明明相爱的恋人,却偏偏不能在一起。
然而不能在一起并不痛苦,痛苦的是要让深爱的人恨自己,甚至让他淡忘自己。
上官入夜也是深爱着相思吧,早在那日街上撞见便该知道了,他心中那个完美的落红,除了相思,还有谁能配呢?若是上官入夜能让相思开心的活着,自己,宁愿每日承受这种煎熬,这种爱弟承受病痛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煎熬,这种爱人却爱着别人的煎熬。
上官入夜眼未阖嘴未停的哄了相思两日两夜,因为他一旦不唱歌,相思便会蹙眉,好像遇到了什么痛苦的事,因此他不能停,不愿停也不想停。最后是被众人劝退,由钱程顶了上去。
唱曲,钱程拿手,他一首一首的换,又是两日却从未重样,有欢快的,有忧郁的。欢快的听着人开心些,忧郁的让人觉得他要哭出来。
相思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基本醒着时都会生活在美好的幻觉中,多数都在睡,或者说,昏迷。
一路上,行军的气氛低迷。士兵也好似提不起兴致,因为主帅还从未露脸,而其他随行的大人物一个个脸拉着,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二十日终于到达战火纷飞的边境。
相思终于勉强提着一丝清明,问:“到了?”
“到了。”这回答的是玉隐。此刻,他正作为其他两人的替补陪着相思。
相思莞尔一笑:“玉隐不开心?”
“能陪在主子身边,玉隐很开心。”
相思胡乱摸着,玉隐拽着相思的手,原来如玉葱指如今已经骨节突出,然而还是那么美,美的惊心动魄,美的,魂飞湮灭。玉隐紧紧拽着相思的手,抑制不住恐慌激动道:“主子想要什么,玉隐帮你!”
相思无力的笑笑:“只想摸摸你的脸,相思怕忘了玉隐的样貌。”
手摸到玉隐温暖的脸上,原来玉隐的脸,是如此温暖啊……
相思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上虽然无力,但还好,还能站起来。让玉隐扶着自己走了出去。
上官入夜与钱程也扶着他,知道他定然有要事要说。
相思站在六万士兵前,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透彻道:“我齐国,向来以仁治天下,我知道你们也渴望战争,然而这一战,我们不打,你们任何人,都不会死,都可以回家,都能再次见到妻子儿女,慈父善母。”
下面人群发出巨大的声响,有不满,有疑惑,却没人敢表示开心。
相思不再理会,让玉箫将左善右善带来,相思坐在轿中对他们二人说:“我知道你们怨我欺骗你们主子,不过,我不会威胁到他了,这六万人由你们领回去,告诉他,颀相思喜欢闲散的生活,他已经永远消失了。”
左善右善不走,不知相思在打什么主意。
相思提醒道:“两位再不返程,恐怕赶不上帮明王平逆了!”
最终,左善右善拿着相思的军符,在玉箫威胁下,心想持符带兵回去,让清王再无所傍该不会有坏处,才返程。
算算日子,该是信到达颀肃清或颀嘉手中的时候了。
相思时常临摹颀鸾鉴的笔体,早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他早已仿造出一封颀鸾鉴与玄国通敌卖国的信笺,并且印上了颀鸾鉴的印信,恐怕他不反也得反了。
而颀肃清的外公玫春是京城武官禁军统领,还有自己暗中布好的人,自会助颀肃清平反有功。
颀鸾鉴在兵力上倚靠颀锦字母妃的本家,可是颀锦字并非当今皇上的亲子,想想,他们一族现在应该已经暗中发配边疆了吧。
而自己这面,早已飞鸽给三姐颀慕云,早年颀嘉送去莫国和亲的公主,现在已经是莫国的皇后,两人商量好,只要相思能够提供莫国足够的财力,足够莫国化解今年的天灾,这仗便不会真正打起来。
一切都过去了,危险的战争已经和平解决。相信颀肃清,即便太子不反,他也会逼的太子反,这宫中便只剩他一个皇子,他终于能够安心了……
清,我原本想助你得这天下,然后陪在你身边,让你心中不再孤单,然而也是我,主动退了出来,退出了你的世界。
你要原谅我……
一个月后。皇城。的9de6d14fff9806d4bcd1ef555be766cd城里是闹翻了天。太子通敌卖国,刚被明王拿下,已经将他全家流放到三千里外的荒芜之地了。
皇帝为此大病不起,另立明王为储。
现太子两名手下带着六万远征军队一个不少的返回,却不见带兵的清王,奇的是这仗未打南方边境莫国却莫名退兵,听说还派了人来求和。
颀嘉忍着一口气提起案上的玉玺就朝在下跪着的左善砸去。左善不能躲,硬生生的受了颀嘉拼力一击。好在这玉玺只是砸在胸口,若是头部……
“相思说什么!再给朕重复一遍!”
左善忍着胸上的闷痛将相思原话又说了一遍。
颀嘉慌了,相思走了,真的走了。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气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不会,他说过许多次原谅自己的,他说过爱他这父皇的,他从不会骗人的。那他为何要离开,为何不回来了?
不行,要找回来,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回来!
颀嘉一口气没上来,脸憋成了青色,福广忙给他顺气,大声叫喊:“快传御医!”
……
明王府,如今的太子府。
颀相思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之前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与自己争夺皇位?却为何要在他人生最鼎盛时期只说喜欢闲散生活便不回来了?
他难道预料到回来后,自己会对他不利?
倘若是这样,那他可是太聪明了,自己正想出了许多办法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他,却不回来了?
就像拼劲全力,却打在了空气中一样,一种无力感弥漫在全身。得到了至高的荣誉,权利,却失了目标,失了方向。